她说着话，一点儿底气也没有，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。
眼看着就要落下来，陈文止扶起她，自己去抗孟北岩，这天气不算热，甚至冷风都有点儿钻骨头。
陈文止身上起了一层薄汗。
孟北岩手臂皮肤潮红，泛着红点，应茜转头幽怨地对调酒师说：“你不知道他酒精过敏吗？喝多了要命了！”
“别哭啊，妹妹。”调酒师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，“这事可不能怪我，他自己要喝的，最近应酬不也喝了点儿，喝得少没事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有你这种朋友…真倒霉！”她埋怨。
没等调酒师说话，她摔门离开。
调酒师靠在墙面，脸上渐渐浮现出感兴趣的笑容。
孟北岩这妹妹和妹夫，有点意思……
*
在市中心，晚上很好打车。
应茜本想照顾孟北岩来的，直接被陈文止推到了副驾的位置：“要是待会儿吐你一身，看你怎么弄！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没事，我们是…好兄弟！”陈文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和比自己大六七岁的人称兄道弟，没来得及解释了。
司机开始催促：“快点儿啊！”
“好好好！”应茜一面应着上了车，另一面担忧地望向后座含糊说话的孟北岩。
他说的什么，应茜听不清，也不想听清。
她想，等高考完之后，找个兼职，还孟北岩些钱，尽量让自己的心平衡一些，虽然也知道欠他的，一时半会还不清。
本是好的兄妹关系，唐雅雯突然来插上一腿，一切都乱了。
或许，应茜叹了口气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
想到这儿，不免想起了远在国外的妈妈，心尖刺痛。
她选择屏蔽孟北岩的声音。
陈文止不是聋子，也不能做到装聋作哑，他听的好生清楚。
孟北岩不听念着应茜的名字，不听说对不起。
有几滴眼泪从他眼角落出来，陈文止呼吸一滞，晚餐时，孟北岩分明不是这幅样子，他总是高傲，不肯将应茜拱手让给别人。
陈文止性子也不软弱，硬说孟北岩同应茜是名义上的兄妹，再怎么说，都不应该搅在一起，况且在那个家，他不认为应茜能开心。
她本应该是草原上的雄鹰，在宽广无垠的蓝天自由自在地翱翔。
如今却被困住了，困在儿时的经历里，困在孟北岩虚无缥缈的爱里。
不该！
着实不该！
陈文止说的眼睛都红了，一贯平淡无常的表情突然生出三分讥笑，他看不起孟北岩，尤其是唐雅雯一而再再而三找应茜麻烦的时候。
孟北岩一度沉默，占了下风，他好像明白自己的错处了，但他终究不能为了应茜和家里决裂，终究抵不过血缘。
而今，陈文止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没骨气，跑去买醉，竟然还给应茜打电话，是真不知道深夜女孩子一个人出去有多危险。
“自私……”他冷哼一声。
任由孟北岩在身旁有多么的难受，他也不管了。
到目的地的时候，应茜睡着了。
司机轻声把她叫醒，她下车没站稳，一下子跪到地上，膝盖擦破了一层皮，丝丝鲜血从伤口渗出，扎心的疼痛再度袭来，有因夜晚气温低，她全身冻僵，起身时也不疼。
平台自动扣费的声音响起。
陈文止原先走在前面，听到声音，知道应茜摔倒了。
被寒风吹拂着，孟北岩此刻也清醒几分，扶着墙面，望着眼前的一幕。
陈文止匆匆跑向风中艰难起身的女孩，他一下子抱住她，像是想把女孩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，顺道将风全部挡住了。
应茜本身穿的少，已然冻僵，忽然闯入怀抱里，全身骤然变暖，膝盖的疼痛也愈加明显。
“冷吧？”陈文止打横将她抱起，瞥见伤口，气不打一处来，“回家。”
“应茜……”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。
孟北岩叫完她的名字，整个人已经站不起来，蹲在墙边，脸上布满泪痕，眼眶还是红的，真不知是因为酗酒还是悲痛。
“……”
二人皆漠然。
陈文止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一颤，闭了闭眼，问：“要把他送回去吗？”
“嗯。”她应道。
没办法，只能把孟北岩送回家。
应茜自己有钥匙，打开门，陈文止把他推进家门。
应茜没顾的上鲜血已经顺着膝盖给袜子染上血色，去厨房捣鼓醒酒汤，这她倒是熟悉，爸爸喜欢喝酒，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，妈妈不管，她只能学着做醒酒汤。
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实在恼人。
陈文止耐着性子把醒酒汤喂给孟北岩。
应茜顺便望了眼原先她住的房间，虽然走了，装饰还未变，有垫了新褥子，换了配套的被子，好像在等着主人回来似的。
她笑了笑，见醒酒汤已见底，拍了拍陈文止，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她的笑容，比天边的明月还要皎洁。
“嗯。”陈文止没再看一眼孟北岩，转身牵上应茜冰冷的手，揉搓了几下，“这么冷的天就穿条短裤，我看生病了怎么办。”
“我才没有那么弱呢！”
“有的——”
“我膝盖好痛！那一摔直接给我，灵魂都摔出窍了。”
“你活该！”陈文止说完又矛盾道，“我回去给你弄点药涂一涂。”
“好，不过我恐怕是走不动了～累死了！”
“我抱。”
“嘿嘿，就等你这句话了。”
关门声响起，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，直到不再能听见。
这回孟北岩是绝对清醒的，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部轮廓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