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陌不想与君辞在“幽冥”的问题上讨论，君辞也没继续深问的意思，转而道：“那人是你的什么人？”
“仇人。”巫陌弯了弯唇角，尽量强打起精神，“那样子总不可能是朋友吧？”
胤修没理会她的调侃，道：“生前的仇人？”
巫陌笑意渐消，她觉得君辞提问问题的角度总是这么刁钻，“是啊。”
“他看中了我的天赋，想让我为他所用，我不同意，就结下了仇。”
这话并没有错，巫陌说的是事实，只不过换了个语言包裹。
胤修不置可否，而是接着道：“项圈，是什么？”
巫陌闻言面色一白，一瞬间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浮光掠影般拼凑。
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，耳边有沙哑的嗓音在回荡，声音遥远又清晰——
“破炉之日，当幽冥鬼刹阴虚之最，以咒箍锁其颈，可为傀儡……”
有些荆棘一直背在身上，流着血提醒着她，只不过她故意选择忘记而已。
“贿赂我时送的项链，我不喜欢，后来他发了疯，把它称为项圈，硬要我戴着。”记忆回笼，巫陌有些勉强的笑了笑，“你也能看出，他有些不正常。”
可能是这几天随和的相处，让巫陌觉得君辞虽是帝尊，却也只是实力强大，有些疏离寡言，她甚至有时候会短暂的忘却两人的身份，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偶然相知的朋友。
但直到现在，巫陌才真正恍觉，他可是众神之巅的帝尊啊，是在无数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稳坐尊座的人，他一步步走到现在，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呢？
在洞里和鬼面人交手时，君辞表现得沉默冷静，从始至终没有问过什么，巫陌以为是他专心思考对策所以没有关注，却没想其实鬼面人与她说的每一句话，他都记在心里，现下一个个抛出来，直砸的她有些头昏脑涨。
能问出这些话，代表他心里早就起了疑，可他却一直表现的若无其事，就在刚刚，还坦然自若的让她把脉。
巫陌不知道他疑云有了多少，又猜测到了哪一步，或许他早已洞若观火也不一定。
巫陌心里有些疲累，却也同时提起警觉，准备接着应对君辞的攻势，可君辞听完她的解释后，却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没有再问了。
巫陌还以为他会接着追问，比如“奴仆的剑”，比如“叛主”，君辞那般心思缜密，巫陌一点也不怀疑鬼面人的每句话在他心里会被反复咀嚼分析。
“你不打算再问别的了？”巫陌不由道。
“问什么？”胤修反问。
巫陌哑然，随后抿唇：“没什么。”
巫陌觉得，她经历了这么多，到现在，她看不透的，总共有三个人。
一个是鬼面人，她接触的少，且那人是个疯子，她根本没办法了解他。
还有一个是邹梓辰，善于伪装自己，从第一眼到现在，她始终没办法看清楚他。他对她讲的那些故事让巫陌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了，但最后离别前的那番话，又让巫陌再次深陷迷雾。他了解自己，告诉她自己可以弑主，邹梓辰似乎什么都知道，但她却不知道他是谁。他说他是一个要找姐姐的人，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？他为什么要来接近她，且帮她那么多？
而最后一个人，就是君辞了。与其说她看不透这个高高在上的帝尊，更不如说，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。他把所有的心思隐藏得很好，不显山露水，只在适当的时机抛出来一部分，让你一惊，然后在你以为自己要无处遁形的时候，又将剩下的石沉大海。
今天一问一答交流了这么多，君辞每次对她的回答都没有表现出质疑，但真正相信了多少，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