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，再也没人回应他。
他渐渐清醒过来，睁开眼睛，只见云笙在不远处冷笑道：“我看陛下的眼睛混沌不堪，原来是被催眠了。”
康帝既然进了阴门幻阵，那就肯定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，她可不想让他如此轻易忘了，现在看着他痛彻心扉，心里也有了几分快意。
还真是风水轮流转。
康帝如同失了魂一般愣怔着，岁月在他脸上划下浅浅的痕迹，染白了他的鬓发，让他老态尽显，风姿不再。
自从他睁开眼，他的目光便失了神，面容呆滞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事实。
他低着头，隐于黑暗处，身形散发着一股死寂，从此刻，他的心开始腐朽糜烂，沉于茫茫江海，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他的这一世倒是荒唐至极，亲手毁了那水中花，镜中月。
为情所困的帝王终究是可怜人，可是他不值得被人同情，舞千代也毫不留情地说道：“本座知道你是皇帝，放不下你的江山社稷，也不想失去你的那些六宫佳丽。”
“你知道吗？自从你背叛师姐，娶了别的女人之时，你就配不上师姐了，毕竟被许多女人睡过，她会嫌你脏。”
舞千代面无表情地说出此话，任是谁听了都会有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，连云笙也忍不住挑了挑眉，但是她细细一想，这样说也确实没错。
康帝更是身形一抖，眸中的愤怒一闪而过，随即又恢复平静。
“岂有此理，真是岂有此理！”一个愤怒的老声忽然响起，康帝身边的暗卫之首卫老出现，他面容扭曲地呸了一声，“普通人娶妻纳妾乃为再正常不过的事了，更何况皇上乃一国之君，他立后纳妃又如何？也就是你们花清派妖言惑众，现在竟然敢来皇上眼皮子底下编排！”
舞千代嗤笑一声，“原来是您老人家啊？你的腰还好吗？”
卫老重重地哼了一声，“妖女，上次的伤老夫还没找你算账！你却好意思开口？”
“你一条老狗，主子还未发话你就跳了出来，这是狗急跳墙了吧？”舞千代嘴下无德，骂人骂得毫无形象，怎么粗鄙怎么来，险些把卫老气得心肌梗塞。
“我骂你们狗皇帝又怎么了？我师姐小时候救过他，还帮过他，他借着逍遥侯得了势，可最后他却要做那背信弃义，薄情寡义之人，娶了别的女人就算了，还要强迫师姐，给了她一个狗屁美人的名分，谁稀罕？所以，你们皇上真是又贱又渣！这样的男人，在我们圣国没人要，都嫌脏！”
这话是对着卫老说的，实际上却是说给康帝听的，舞千代斜睨了康帝一眼，发现他哆嗦个不停，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怎样。
卫老手指颤抖得指着舞千代，气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，自古以来，没人敢说男人三妻四妾就是脏，舞千代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。
“好了，卫老，你先下去。”康帝突然发话。
“可是，皇上……”
“朕命你立即下去！”康帝怒摔了旁边一堆价值不菲的玉器，卫老摇头叹气地退下。
康帝起身，额间青筋暴起，双目猩红道：“圣女阁下，请你口下积德！”
舞千代笑道：“怎么还说不得了？敢做不敢当？还是说，你现在还想着逃避？”
康帝似乎有些站不稳，他摇摇欲坠，气血上涌，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口血，他不可置信地跌落在地上，觉得自己有心无力。
这是报应吗？
他眼神恍惚，目光迷离，说道：“玉常，她真的会嫌朕脏吗？”
舞千代有些意外，她挑眉道：“那是当然了，更何况她是在圣国长大，最瞧不起你们这种滥情的男人，更何况……”
更何况，他和玉常之间有生生世世的伴侣情缘，只怪康帝这一世投错了胎，非要做那千古一帝。
真正的帝王没有爱，能够爱人的却做不成帝王。
云笙心神一恍，她脑海里闪过容清云身着龙袍的模样，回过神来，只见康帝满身颓废地坐在地上。
“这就是你要给朕看的？”
云笙顿了顿，勾唇道：“并不是，我只是发现皇上曾被催眠，好心先帮皇上解了这催眠术。”
康帝自嘲道：“好心？你还真是好心啊。”
他费力地起身，坐回了龙椅上，仿佛又恢复了那副冷静的模样。
“那你和朕说说，她那十年，到底去了哪里？”
云笙垂眸道：“这件事先放在一旁，我怕皇上撑不住打击，皇上还是先告诉我，是谁怂恿你屠尽了香庄众人？”
康帝眸光暗沉，“朕可以告诉你，是朕自己以前对圣国带有敌意，想要一举歼灭，无人敢僭越。”
云笙眸底浮现冷意，“那你可知，那日是我和言尘的成婚之日，他被人下了致命的咒术，如今还完全未解开，他身心受残，你却和敌人串联一通，包庇着对方！”
康帝倏然抓紧了拳头，“朕竟不知，那是你和他的婚宴！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云笙眸子闪过一丝凶狠，果然是有人给康帝提供了消息。
“徐瑾元告诉朕，在那天有人成婚，趁那时动手，能做得一干二净。”
徐瑾元，又是徐瑾元！云笙脸上闪过一丝狰狞，她道：“我不信，除了徐瑾元，肯定还有别人参与其中，你定是有所隐瞒了……”
云笙有些失控，舞千代不得已说道：“陛下，你还是全都说了吧，这样瞒着还有何意义？”
外面一轮孤冷的明月升起，随之而来的事无尽的凄凉，康帝无奈地笑了笑，眸光极深，“朕想要复活玉常，自然也想要取你的心头血，你们华雅一脉的心头血的作用，还是天机子告诉朕的。”
天机子？
舞千代和云笙都怔住了，世人皆知天机派是天下第一正派，天机子更是天机掌门，仙风道骨，刚正不阿，此事怎么又把他给牵扯进来了？
康帝又道：“此事是朕央求天机子告知的，他并未参与其他事，不过你这心头血也并未落到朕的手里。如此来说，朕也怕是落了别人的圈套。”
他这番暴露，天机子恐怕早已知晓，只希望天机子真的如同世间传闻这般正道无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