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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白白脑子有片刻放空，他尾音有些许上扬，仿佛在暗示她什么，她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，与他对视，鼓足勇气，摸上他的手，坦然承认：“嗯。”
陶君眠被她这声一本正经的嗯逗得忍俊不禁，“怎么突然想了？”
他边说着，手边挪到她腰际，勾着她系得板正的带尾，转起了圈。
杨白白抬手放在他肩上，吻上他的锁骨。
女孩温软的舌尖滑过他锁骨上的肌肤，贝齿在上边轻轻磨咬，有些微麻，又转为吮吻，含糊哼哼：“馋你。”
陶君眠不大信她这套说辞，但美色当前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，细碎的吻宛若潮涨推岸的浪花，在柔软沙滩没过痕迹。
杨白白本能的羞耻起来，脸颊埋进柔软的棉被，浑身都热，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，可身后的人动作顿住，极凉的温度触及后肩，她知道也许是自己太热，都快要冒汗，便只瑟缩一下，偏过脸疑惑，没什么脾气。
“怎么了吗？”
陶君眠压着呼吸，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
她一下反应过来，笑了一声，“你说刺青？”
“…嗯。”
“我忘了。要不你猜一下吧，你对我应该是了解的。”
陶君眠隐约明白过来她的意图，心口像是被什么撞过，一阵压抑的闷，他摩挲着那片肌肤，轻吻过那颜色扎眼却意外性感的三个图案，喑哑道：
“不做了，好吗？”
杨白白没料到他会突然拒绝，怔了怔，那股子羞耻的燥热慢慢凉了下去，脑子莫名空白，好似落入了另一个世界，她听见自己问：
“为什么？你，不喜欢吗？”
她总有本事让他哑言。
陶君眠帮她把睡衣带子重新系好，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，呆呆瞧他，手指揪着他的衣襟，不知从何涌起的委屈，她咬唇垂眸，泪珠毫无预兆坠下。
杨白白环住他的腰身，脑袋抵着他胸膛，恍惚能听见他加快的心跳声，她眨了下润湿的双眼，于是睫毛一齐被浸湿，她又说：
“如果我一直记不起来怎么办？”
她在惶恐这个？
陶君眠顺着她的发，隐约听出来另一个意思，他单手回搂着她，手上力道收紧了些，“记得我就可以。”
他拍拍她不自觉发颤的后背，语气更加温柔下来，哄道：“不一定要都记得不是吗？没意义的都忘掉，很多人梦寐以求呢。”
杨白白却摇头，她头很痛，甚至有点耳鸣，却意外听清他的话，她终于抓住了脑海中所有吉光片羽，她努力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，终于剖白：
“对不起。我还是……我想做你心底的傻白甜，可我不是。我还是很怕，我本来就没有那么好。”
陶君眠一时语塞。
她大概都记起来了吧。
……真没办法啊，简单又难懂的笨蛋。
“傻白。没有人是完美的，包括我。你不必让自己去变成其他样子，只要你是你，我就会爱你。”
感觉到怀里女孩的抽泣停顿，他恍若初醒，啼笑皆非道：“……你想听吗？我爱你。”
男人语调不疾不徐，分明是明晃晃的哄，却又有几分不被信任的无奈。
“你在怀疑什么呢？”
杨白白不知道。
可她就是没有把握，她根本不信未来他们就会一直在一起，因为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行，她总害怕意外，又想也许哪一天他会腻，而她呢？
她真的也会爱一个人吗？
杨白白没自信，她从不恳切地说出承诺，很多话都可以随口而出，走不走心也不知道，也许是被抛弃多了，她很多时候都迷迷糊糊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我厌弃，报复也不会明目张胆，也许有那么一点见不得人的怂与黑暗，但她知道自己不讨喜，也不愿意曲意逢迎。
于是便随岁月磋磨，戴久了自己愿意展示给他人的面具，渐渐遗失了真我，在矛盾中开始自我欺骗，以为自己是人如其名的白，该如白日最灿烂的那抹热烈。
然而事实怎会如此？
她的心是越来越寡淡，麻木的。
她甚至有过哪天就来个人间蒸发的念头，如果从未存在就好了。
这很极端，大抵是不对的，她知道的，可又确实没意义。
本来就没意义。
她就这样一脸阳光地消极着。
直到有一天，她看见了一束真正的阳光，她喜欢上了一个人，她拥抱到了他，但她知道自己不配。
她还是会随时被抛弃。
她还是害怕。
她还是厌弃。
她像个骗子。
杨白白的思维走入死角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固执道：“你不会喜欢我的。”
“那我们为什么结婚？”
“因为我骗婚。”她憋着一口气，眼泪水早把他衣服洇湿，冷静道：“我得让你喜欢我。你应该喜欢我，我才能得到满足。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会……”
她说着，情绪又要崩溃，她努力克制自己，强撑道：“我努力伪装，让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，可我好像不是那样啊。陶君眠，会不会有一天我腻了？会不会我们其实不合适？会不会……会不会你其实，喜欢的根本不是我？”
陶君眠耐心等她说完，他其实有点生气，但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酸涩，指腹拭去女孩眼梢无意识滑下的泪珠。
他不知道，她喜欢他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。
怎么会患得患失成这样？
他有那么不给她安全感吗？
而且她居然……自我厌恶吗？
“蠢白。”
他格外无奈，一面回忆她的话，一面一字一句耐心解释：
“你该记在心里的。只要是你，我就会动心。喜欢不喜欢，本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？一旦付出真情实感，就都会想得到回应的。所以才会想改变自己，这很正常不是吗？
而且真要说起喜欢，其实是我先开始的，所以你怎样都没关系，哪怕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。腻了的话，你大可直接告诉我，我不会缠着你的。而合不合适，相识至今，我们有过什么矛盾吗？”
杨白白听着他哄孩子一样的长辈语气，鼻音一哼，故意呛他：“你跟我说分开。”
陶君眠面不改色附和：“对。所以这是我的问题，显然你处理问题的能力比我好。另外，求婚的是我，想跟你有未来的是我，真的想用婚姻绑你的人还是我。其实你更该担心我会离不开你，为什么反过来怀疑自己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