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为什么，宁旬说这段话的语气分明客气温柔，杨白白心底却发起凉，分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，她却感到压力，甚至喘不过气来。
“我明白。没事不会回去的。”
宁旬轻声：“你应当没明白彻底，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他的尾音稍稍拉长，杨白白隔空意会，信誓旦旦道：“我不会回去的。”
宁旬这才满意，“乖。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。”
杨白白强笑答应。
通话结束，她才松了口气。
求求了，可千万别来看她。
——
陶君眠如期到家，拎了一大盒炸鸡，以及两瓶冰雪碧，他将东西放在桌上。
隐隐听见房间里吹风机的声音，他眼眸轻动，默默坐下，拿起其中一瓶雪碧开始摇气。
待雪碧里的气快摇完时，陶君眠停了动作，将之放回原位。
空气中传开轻微一声响，房门开了。
杨白白穿了件桃红色的睡裙，略松垮，腰后的蝴蝶结耷拉着垂坠，她关门的动作很轻，脑袋微低，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动作顿了顿，勾了一边发至耳后。
女孩抬手摸摸喉间，清了清嗓，这才回过头，恰好与陶君眠对上视线，呆了。
陶君眠不太理解她在做什么心理建设，自然也看不懂她唇角的弧度。
空气莫名生起了些许尴尬。
一时间，杨白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放哪里，直到听见陶君眠问：
“你不冷？”
她舒了口气，自在了许多，抬步走过去，将手递给他，顺着他的话说：
“不冷，不信你摸摸。”
陶君眠挪开了视线，清淡道：“我说脚。”
杨白白顺势往他身边坐下，“你也可以摸摸。”
她一凑近，身上便传来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，清甜的，是果香。
陶君眠避开了话题，把炸鸡盒往她面前一推，“不是想吃吗？吃吧。”
杨白白觉出他的不对劲，有些忍不住笑，弯着眉眼瞧他，“你干嘛不看我？”
“没有。”
陶君眠给自己新开了瓶冰雪碧，化了水的珠子还带着凉，他仰头灌了大半，才重新看向她。
杨白白已经套上了一次性手套。
这炸鸡已经没那么烫了，外酥里嫩，鲜香多汁。
杨白白眼前登时一亮，第一时间拿了另一只鸡腿递到陶君眠跟前，明示：“好吃。”
她眼眸澈净，笑起来如有星子，熠熠闪烁，更肖似发现了宝藏的孩童，白纸一般的纯。
陶君眠接过她的好意，“谢谢。”
“这么客气的吗？”
“那撤回一条消息？”
“倒不用。你想想怎么谢我就行。”
呲的一声，陶君眠单手旋开了那瓶基本没气的雪碧，送到她唇边，示意她喝。
杨白白就着他的手吨吨喝了大半，心里默默吐槽了句大聪明，便接着啃鸡腿了。
……
陶君眠其实看出了她郁闷，但他不太理解那个点在哪里。
女人果然是不可捉摸的。
解决完了晚餐，陶君眠出去扔垃圾，杨白白去洗了些水果。
他回来的时候，见她坐姿端正，还把大碗往自己这边推了推，相当不解。
“无事献殷勤？”
此言一出，杨白白当场不乐意，“干嘛？你请我吃炸鸡，我请你吃水果啊！你干嘛防备心那么重？我下午还擦桌子拖地了诶。你要这么说，我要盗什么？工资？拿来吧你！”
说完，她理直气壮朝他伸手，陶君眠反倒被她驳得一愣一愣，扬了扬眉，感慨一般道：“长进了。”
说完，他的钱包，车钥匙，手机被一一摆齐，放在她手心，“喏。”
杨白白：“……”
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？
她指尖动了动，轻咳了一声，“你自己去放好，我懒得动。”
陶君眠在她身边坐下，轻抚过她顺软的发，答应道：“嗯。辛苦了。”
杨白白脸颊发起热，无意识往嘴里多塞了两颗提子，避开他的视线，“你，你不想吃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记得你还挺喜欢提子的。”
“刻意买的？”
女孩的手无意识拉了拉领口，白皙的脖颈上染了淡淡一层粉，她木木点头。
陶君眠看出她害羞了，本意是想调侃她，但随着她不自在的动作，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线条流畅的颈线，分外明晰的锁骨，在桃粉衣衫的映衬下，无意添了几分性感的余韵。
他眸光幽邃了些，近乎仓皇地闭了下眼，收回视线。
陶君眠压抑自己平稳了呼吸，起身，淡淡扔下了五个字：
“我去洗澡了。”
杨白白有些疑惑地观望他的背影。
怎么觉得他有点儿急？
她边奇怪着，边将桌上的大碗抱在怀里。
杨白白洗的水果没有很多，发了会呆，碗里的水果就被她自己洗劫一空。
她起身去洗了碗，擦干净手，正正衣襟，走入房门，听见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。
想到今早自己买了个什么好东西，杨白白嗓子有些干，倒了杯水一饮而尽，又绕到床边，犹豫着拉开床头柜，从早上那个小盒子里随手抽了片。
她努力又做了会心理建设，一口气深吸到底，她攥紧拳。
…不管了。
豁出去了！
陶君眠正在浴室冲着凉，玻璃门却传来了响声。
他顿了一下，莹透的水珠顺着眉目往下滑，水流流连过流畅而完美的唇线，沿着下巴往下滴。
他关了喷洒，本想让她有话就说，女孩却直接开门进来了。
陶君眠：“……”
疏忽了，没锁门。
严格来说，这也算不上是疏忽。
和杨白白待在一起的时间，他从没有过防备。
不需要，也不想。
他抽过架上的浴巾，倒也没有很不适，只是有些疑惑。
“你不是洗过了？”
杨白白顺手关了门，缎质的睡裙松松垮垮，她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，抬眼看他，神色如常说：
“我们领证了。”
陶君眠盯着她，喉结轻滚，嗓子再次发干。
说不明白当然是假的。
“不再等等？”
杨白白走到他面前，手触碰到他脸上的水珠，认真摇头。
“不等。”
陶君眠眸色稍稍暗沉了。
对上他这样的眼神，杨白白隐约生出了种身上寸缕未着的错觉。
她脸颊发热，双手环上他的脖颈，踮脚要去吻他。
她总是很主动的。
陶君眠这样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