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白白原本想问问刘茜有没有时间和她一起的。
刘茜向来是一个不拘小节且果断的人，却在这一问下犹豫了许久，最终婉拒。
杨白白不想多问，但想了想，还是关心了一句：“茜姐，是哪里有问题吗？”
刘茜又默了一阵，才含糊说：“没怎么，一点私事，你不用在意。”
杨白白这才“哦”了一声，刚想挂电话，又听她问：
“你…很失望？”
“啊？”
女孩有些迷，顿了下，“那我要是说，我好失望，茜姐你会告诉我吗？”
刘茜片刻安静，似乎经过了好一番挣扎，才开口：
“其实也没什么…就是，那家诊所的主人，插足过我哥哥和嫂子的感情。所以，有点儿尴尬。”
杨白白微愣，倒是没想到她真就这么说了，“…那确实。不过没事啊，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，茜姐你不用感到有压力什么的。”
刘茜没想到会被她安慰，轻笑说：“我是怕你被骗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就我目前查到的资料来看，李木一这边的问题不算大，你稍微多做引诱，她会上钩的。问题在于……我提到的，诊所的这位，她心机挺重的，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儿她吧。我还听说她儿子吸毒，你注意点，可别被她缠上了。”
听起来是有些复杂。
但她找的是李木一，和这位医生应当不大会多少有交集才对。
杨白白唇瓣微抿，点头答应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——
下午六点。
杨白白准时出现在那家诊所门口，单从门面来看，这地方不大，来往的人也不多，让人忍不住担心起这儿的营业状况。
她心里谨记着刘茜对她的叮嘱，理了理衣襟，深吸一口气，挺直背脊走进去。
但愿她不会被里边那位医生阿姨所迷惑。
她想是这么想，但真见着那位阿姨，她反而呆住了。
没什么特别的原因，单纯是这位阿姨太眼熟，眼熟得让她以为走错了门。
杨白白瞧着眼前正对着自己温和微笑的，曾帮助过她的校医姐姐，陶君眠的姑姑，陶羽芊，回以尴尬一笑。
陶羽芊穿了件白褂子，低马尾略略蓬松，见她进门，又呆滞的表情，顿了顿，疑惑开口：
“同学？你是哪里不舒服呢？”
杨白白回了神，挪动脚步，走到玻璃药柜前，神色犹豫。
这个诊所不算大，但装修得很敞亮，收拾得也很整洁，该有的东西都有，清清爽爽的，看着心情都能明朗许多。
“阿姨，我挺好的。”
杨白白暂且把刘茜的话扔到了脑后，这才轻松了些。
陶羽芊点头，“那就好。那…为什么来这儿呢？”
杨白白坦然：“我来找人。”
“找人？”她愣了片刻，有些不太确定地说：“我和君眠不怎么联系的。”
“不是。我是想问问，最近，李木一小姐是在你这儿看病吗？”
陶羽芊愣了一下，点头，“是。”
“我想找她。”
杨白白没说为什么，陶羽芊就也没问，只说：“李小姐近期有些感冒，偶尔乏力，失眠，通常会在下午七点来这里。要不你等等？”
“可以。”
陶羽芊便指了指另一边的沙发，示意她坐，自己则去接待新来的病人。
杨白白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茶几上，食指无意识摩挲唇瓣。
她想起很久之前，第一次见到陶君眠的那一天，偷听到的刘常飞和他的对话。
刘常飞当时口中的小三，恐怕就是阿姨了。
她有些纠结，但又很清楚，这与她无关。
她正走神，面前忽然多了一杯水，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杨白白回过神，懒懒地抬了眼皮，眸光一滞，有些不太确定，“刘常飞？”
面前的青年身形清减，套了件简单的白T，下巴长了青色的胡茬，脸色倒有些红润，听见她的称呼，笑了笑，随手拨了下乱糟糟的头发，说：
“你还认得我。”
刘常飞变化挺大的，至少从身材上看，比之前可得掉几十斤肉了。
瘦下来后，和陶羽芊便有七分相似了，英俊了不少。
杨白白点了点头，目光略过桌上的水杯，礼貌道谢。
刘常飞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，笑意未敛，“不客气。你和他……也就是我表哥，怎么样？还不错吧。”
“还可以。”她慢吞吞说，“没意外的话，快领证了。”
“这么快？”
刘常飞有些吃惊，“你还那么小！”
杨白白疑惑，“我二十了啊。”
“这跟二不二十没关系。在我印象里，陶君眠……不应该这么冲动啊？你们见过家长了？”
说起这个，杨白白凝噎住，喝了口水，才说：“没。先领了再说吧。”
刘常飞眉头一蹙，“你们这样不符常规，到时候还能举办成婚礼？会有人去祝福你们？”
杨白白没考虑过这个，也不大想考虑，“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，他也不在意。父母不祝福……也就算了吧。我，又劝不动。挺累的。”
刘常飞大概是想到了些什么，欲言又止，最后还是作罢。
“也是。这是你们的自由。”
静默片刻，他又说：“我真心祝福你们，希望你们有一个好结局。但是杨白白，你确定你能坚定不移地选择我哥吗？”
杨白白眸光微顿，似乎连呼吸都停了一瞬，“为什么这么问？你…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？”
“你先回答我。”
“这不必问，也并没有什么确定不确定。在我看来，我心底的选择，只有，也只能是他。”
听到她的回答，刘常飞稍有琢磨，倏尔一笑，“你们还挺像的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你知道，我有段时间特别厌恶他，诱因……”
他略略思忖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，又很好笑，“诱因是你。”
杨白白有些怔忪，却没打断他。
“说来幼稚，在不知道你的存在之前，我一直觉得表哥最喜欢的孩子就是我。直到舅舅告诉我，我妈妈帮他安顿过你，他对我好，都是因为想报答我妈，本质上，是因为有你。”
随着他话音落下，困扰住杨白白的问题解开了。
她还在想，依陶君眠当时的年纪还有人脉，不应当可以找到杨柳村这样偏僻的地方，更别提送她过去。
原来如此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