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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6章 底牌尽出,鹿死谁手

大殿上,除了左光斗的质问之语,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。

其他人都呆立当场,看着李元是如何信口雌黄,翻手为云。

更有甚者,几乎是承受不住两位重臣的气场,能躲多远躲多远,站在大殿门边,就差一只脚迈出大殿了。

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到左光斗的霉头。

左光斗几乎是向着李元怒吼而出,原本温润的大儒气质在一瞬间转变为怒目金刚的模样。

“妄言之语!”左光斗须发皆张,一介左都御史,兼建极殿大学士的愤怒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。

左光斗此刻的感受就是,自己好不容易领着军队,在关外要和敌人决一死战了,眼看着贼首伏法,敌人的数十万军队灰飞烟灭,卸甲投兵之际,身后突然传来消息,皇帝宾天,京城沦陷。

祖宗牌位被盗,家没了。

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,当场昏死过去,就算是左光斗养气功夫到家,不愧大儒称号。

坐在御座上的小皇帝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,看着李元的样子,嘴巴微张,也是呆坐当场。

“李元!”左光斗伸出手指,几乎是颤颤巍巍的指着李元:“你敢对着皇上,对着百姓黎民,说魏忠贤无罪吗?”

一瞬间,朝廷上,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李元,看他如何回答,堂堂一介五军左都督,统领辽东军务的总兵官,总不会信口开河,就妄想包庇魏忠贤吧?

“左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”李元皱着眉头,脸色未变,只是咧嘴笑了出来:“吾方才只是听了大人你的话,才说魏忠贤并无过错。”

“到此时你还与本官玩文字游戏吗?”左光斗仿佛痛心以极,他对李元原本是抱有极大希望的,未来李元也许能够成长到一个臣子前所未有的程度,但是今天,现在,李元的所作所为太令左光斗失望了。

“一百万两辽饷未到辽东,是否是事实?”左光斗盯着李元的眼睛,几乎是一字一顿。

“当然,想必左大人已经和辽东巡抚孟大人通过气了,”李元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,而且此事做不了假,孟晚安作为巡抚,饷银有没有到,他是一清二楚,孟晚安作为左光斗在辽东安插的一个棋子,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左大人,很合理,也是必然的。

“辽东未收到一百万两饷银,而本官这里又拿到了魏忠贤与外派管事太监的往来信件,信中已经说明了一百万两饷银的用途和押运回京的时间,其中虽然没有魏忠贤的回信,但是足以说明外派管事太监已经帮魏忠贤截留那一部分饷银!”

左光斗一转身,看着皇上:“陛下,如果现在去搜魏府,想必能找到不止一百万两饷银......”

“左大人,只凭借只言片语,就定了魏公公的罪,御史台的效率未免有点高了吧,”李元皱着眉头,满脸的疑惑。

“李大人如果想替魏忠贤出那一百万两,本官倒要看看,你今天怎么把那银子吐出来!”一直没有说话地韩爌此刻站了出来,话锋尖锐,想要直接将李元按死。

从一开始,韩爌就一直在注意李元的动作,他从来不相信武官,经历了冬至那晚宫内权力斗争,对李元更是提防三分。

方才李元一开口,韩爌就知道事情的性质变了,武官想要联合阉党,打压东林,或者说抗衡文官集团。

那你李元就去死吧......这是韩爌的心里话。

“下官可没有那么多银子,”李元摇了摇头:“韩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。”

说完,李元转过身子,对着朱由校正色道:“皇上,臣三个月前上奏,是对于辽东边事购置火器与添置防御器具的折子。”

“呃,折子?”朱由校正听着云里雾里呢,李元突然转身问自己奏本的事情,小皇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
“皇上,是有这么一个折子,当时奴才还想您请示来着,”王体乾倒是记得清楚,急忙提醒皇帝。

“哦哦,朕想起来了,是有这么一个折子,”朱由校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,表示确有其事。

“这些火器和器具都是要从胶州,通过海运采购,而银子从蓟州解至宁远,再从宁远返回胶州。路途颇费周折,臣自作主张,从蓟州解了一百万两,直接去胶州采购所需物品,此事未曾来得及禀报陛下,还请陛下恕罪!”

李元刚刚说完,还未补充,就听到一声暴喝。

“一派胡言!”韩爌打断了李元的发言,向前走了两步,怒道:“未曾经过签画解押的饷银,任何人不能动用,别说你一个区区武官,辽东总兵,就是他孟晚安都没有资格!”

是啊,朝堂上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,看向李元的眼神中都透着幸灾乐祸,这一下赔了夫人又折兵,李元要栽跟头了。

“皇上,单凭此事就已经足够将李元问罪,按朝廷律法,削职为民,徙三千里!”韩爌一躬身,向着朱由校请旨。

一瞬间,廷上众人仿佛活了过来,几乎是同时躬身:“臣等请旨,将李元按朝廷律法,削职为民,徙三千里!”

声若山呼,在殿内响起,直震得朱由校两耳生鸣。

就连站在一旁的孙承宗都无奈的摇摇头,李元的做法实在的犯了忌讳,你一个武官,插手此事本就是火中取栗,还亲口承认动了饷银,这不是替魏忠贤去死?

“李......爱卿,”朱由校皱着眉头:“此事你为何......”

你总有一个理由吧?

合理的理由?

“臣有事奏!”看了看殿内众人的脸色,李元郑重其事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章,高高举过头顶。

还想翻天?

左光斗和韩爌冷笑不语,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你。

朱由校看李元的动作,赶紧向王体乾使了一个眼色:“去取啊!”

哒哒哒,一路小跑,王体乾从李元手里接过奏本,近距离看了一眼李元的脸色,依旧是平平淡淡。

“古人云,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,可拜上将军,想必就是李大人这样的,”王体乾内心默默替李元捏了一把汗,这些文人可不是好对付的。

“皇上,”王体乾微微躬身,双手将奏本呈给朱由校。

一瞬间,除了李元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奏本上。

朝堂上落针可闻。

这个李定国究竟有何底牌,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?

半晌之后。

“此事当真?”小皇帝豁然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