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深来到医院时已经接近十一点。
在二楼的等候厅内，他抬眸，眼前身影一晃，手臂间挽上软软的小手。
“你怎么来了呀？”
于玖玖歪头，轻声呢喃间，顾深看到了缓步而来的宋医生。
后者冲他点点头，眉眼里的担忧在女孩的背后显露无遗。
“钟姨说你不在家，我来看看，”顾深敛眉，指节划过她的鬓边的碎发，最后落在她低敛的漂亮眼睛间，“眼圈怎么红了。”
于玖玖稍微躲了几秒，潋滟春光的杏眸看到顾深时好似有明灯闪耀。
她鼻音有些重，自知眼圈红是必然的，犹豫片刻小声开口，“就下楼时……不小心被棱角划到，上药疼。”
“嗯？”
顾深揉了揉她的脑袋，低沉磁性的声调仿若能洞穿人心。
于玖玖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眼睛，抿抿唇蹭蹭他。
宋医生在后面，一时看得五味杂陈。
顾深是突然来的，电话响时宋医生本不欲接通，却在注意到女孩愣愣失措的眼睛里划过光时才明白什么。
手机铃声是特别的，连带着女孩接通时也是死死捏着枕头来放缓颤抖的语调。
顾深说他在楼下，准备接小姑娘回家。
宋医生瞥过小姐镇定自若的小脸与颤抖的手，才知道在小姐心里顾深是不知道她有病的。
只是当下情况，她担心小姐病情还是控制不住，便跟了过来。
药物治疗似乎已经无法让小姐抑制自己了。
而人人都知道，暴力倾向可不是一个好形容词。
顾深放缓语调哄了小姑娘一番，水平无波的眼睛似乎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宋医生。
他倾身与女孩对视，擦了擦她眼角问，“嗯？帮你上消毒水让你哭的医生来了？”
于玖玖眼底快速掠过慌乱，顾深都能感受她忍不住拽紧衬衫的小手。
他叹息一声，大手轻轻抚过她的背后，状似无奈，只是随意地问。
宋医生反应很快，笑了笑，把保温瓶递过去，从善如流：“这小孩你家的？她可怕上药了，消毒水轻轻一抿眼泪就哗哗地下，可怜得紧。”
于玖玖回头看了她一眼，可怜巴巴的模样。
顾深轻笑，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，“确实怕疼。”
“以前给她上药就哭，”顾深抬眸，冷淡的眉宇间谈及话题时难得多了股无奈，黑眸扫过去，深不见底，“伤口在哪，待会我看看，顺便哄哄。”
于玖玖脊柱一僵，小手搭着人还未说话，就被轻轻捏起握在宽厚的掌心里。
顾深掌心有茧，与他面上的寡淡冷漠不同，那里裹挟着毫无遗留的炙热与温暖。
而从未有人掌握的地方里，暖流透过他如涓涓细流传至她心底。
于玖玖心间微颤，唇动了动，沉默了片刻，什么都没说。
她原本想要隐瞒他的所有言行计从，在看到他柔和的五官轮廓与眼睛那刻，一下子荡然无存。
宋医生倒是没发现小姑娘的任何变化，她余光掠过玖玖，有些无奈地笑了，“脚踝上面受了点伤口，刚刚上好药，不严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