饶枫第二天便病了,昨天下午他从锦瑟堂出来的时候便是浑浑噩噩的。
突然病了,倒也不觉稀奇。
安书一如往常的那般派人去请大夫开药,劝慰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饶枫,让他安心养病。
饶枫久未言语,就连沈栗来了,便也是爱答不理的,目光空洞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直到夜幕时分,沈吟初来了枫园,退散了所有人,坐到了饶枫床边,他的双眸才聚焦了那么一两分。
“妻主...”
那是不同于往日般珠玉般的声音,嘶哑中夹着一抹哀凉。
明明心下已经不抱有希望了,可在听到昨天沈吟初那般无情的言语之时,他还是会心下钝痛。
如今看着沈吟初那深沉如渊的眸,饶枫心下没来由的一阵害怕。
“阿枫。”
沈吟初轻唤道,虽是亲昵的称呼,语气间却不带有任何的温度。
但却仍旧让饶枫心下升起一阵希望来。
她应该,还是记得旧情的吧?
“妻主如今来,是想说什么?”
饶枫克制住心下的颤栗,哑声问道。
“阿辞说的对。”
沈吟初视线游移到饶枫身后的墙上,轻叹着说了一句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
饶枫指尖一蜷,眉头皱的更紧了,不懂这话中的意思。
只是沈吟初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他心下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他的表姐,他的妻主,那个沐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,何曾这般认过错?
哪怕是当年舅舅逼她为娶江逆一事认错,她都不肯。
如今,她却在他的床前说这些?
饶枫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是对自己说的。
那个前提他可是听清楚了。
‘阿辞说的对。’
沈辞他到底有什么魔力!
那般目无君父,嚣张无礼的人,居然会让妻主心甘情愿的认错?!
“妻主在说什么,您是一家之主,怎会有错。”
饶枫艰难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出来,虚虚的说道。
沈吟初看他一眼,唇瓣微启。
“身为你的表姐,没教导好你,是我的错,身为你的妻主,没能管束住你,也是我的错。”
“阿枫,你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,我也一样。”
我的代价是失去江逆,失去阿辞的心,你呢?
饶枫捏着被角的手猛然攥紧,唇瓣有些无措的几经开合,最终吐出不可置信的话语。
“妻主你在...说什么?”
沈吟初的目光落到那床前小桌上的汤药之上,暗黄色的药液平静的待在瓷碗当中,如一滩死水一般。
饶枫顺着沈吟初的视线看过去,愣了几秒之后苦笑一声。
“我这病,是好不了了是吗?”
这般手段,他又何曾没见过。
只是他从未想过,会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。
沈吟初没说话,那淡漠的神情说明一切。
饶枫的神色忽而变得有些扭曲,虚弱的语气变得有些癫狂。
“妻主,就算是死,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,总不能因他沈辞一句话,你就如此待我!江逆的儿子,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?”
沈吟初轻叹一声,锐利的视线落到他身上,声音微凛。
“到现在,你还是不知悔改。”
饶枫被那穿透性的目光钉在床上,身子一僵,低垂的眼眸藏住眼底的狠戾。
“还请妻主...明示。”
“明示,你还要我如何明示?”
饶枫的死不悔改让沈吟初心下寒凉无比。
“你还没进府的时候,就毁了华英的脸,只因他和江逆有两分的像。”
“进府之后,你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几经闯入吟江院,给他难堪。”
“之后,你又在他的安胎药中做了手脚,致他难产。”
“再加上几个月前的那碗鱼汤和南瓜,以及十六年的止息。”
“你到底哪一件不清楚,还需要我的明示?”
她只恨自己发现的太晚,醒悟的太晚,才会与他维持着表面上的情谊,一再害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。
身不由己吗?有吧。
可更多的,还是她的懦弱与无能啊。
阿辞说得对,她是个好丞相,好家主,却不是个好妻主,好母亲。
她配不上那句母亲,所以阿辞口中的那句句沈家主,虽让她心痛,却也如同惩罚一般,能让她有种畸形的弥补感
“妻主说的这些,以前,以前不都已经...”
“父亲帮你,戴华帮你,可不代表,这些你真的没做过。”
沈吟初未说更多,只是想看他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,诚心悔改。
若那样,她或许还会看在表姐弟的情谊之上,给他一个善果。
可有些人,一旦体验过逍遥法外的快感,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认错悔改?
“不不不,不是的,妻主,不是的,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。”
“你不是都查过了吗,华英那次,我是真的没有拿稳,还被下人绊了一下,才不小心将热油泼到了他脸上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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