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人活的时间越久,就越在意面皮这种东西,因为丢了点面子,就不惜施展神通,令天下生灵涂炭,比如说……以仁慈和善良着称的女娲娘娘,在对待殷商时就是这般凶狠。
然而苏瑾却恰恰相反,他不追求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,讲究的是实用性。若是有什么好处,或者是有什么名分在,他便随着石矶一起跪下了,但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有,更没有什么名分,他很难去跪拜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,即便对方是圣人!
通天教主坐在云台处的一个巨大石座上,宛若上苍一般,俯视着下方两个同样渺小的神灵:“都不必多礼。起来吧,石矶。”
“多谢师尊!”石矶听话的从地上站了起来,在通天教主面前,老实的就像是一个孩子。
通天教主微笑道:“信仰圣体……经年未见,你倒是抓住了一份好机缘。”
石矶伸手指向苏瑾道:“回禀师尊,正是此人帮助徒儿炼出的信仰之躯,徒儿也因此答应他,带他来碧游宫,向您引荐。”
通天教主顺势望向苏瑾,眉峰突然一扬:“你身上……好大的气运!”
“身负一国之望,不知不觉间便汇聚起了磅礴气运。”苏瑾认真说道:“不过这气运很虚浮,经不起雨打风吹。”
“能够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,说明你人不虚浮。”通天教主道。
苏瑾微笑道:“虚浮的人容易死,我只想好好活着。”
“那你就不该来碧游宫。”通天教主道:“隐居于世,寄情于山水之间,轻易不展露自己的神通……如此磨难方才会少一些。”
苏瑾摇头道:“倾巢之下,岂有完卵?当整个世界都混乱起来,我就算像乌龟一般将头缩回甲壳内,也保不住这条性命。”
通天教主眼中闪过一道玩味之色:“有些道理,说吧,为何要见我?”
苏瑾沉吟片刻,道:“实话实说,我是来找靠山的。”
通天教主一怔,旋即哑然失笑:“好罢,你是真实诚。”
“这样才能让您感受到我的真诚。”
通天教主道:“那我也真诚的问一句,凭什么?”
“量劫如深海,我就是一个在深海中游泳的人,虽然一时半会沉不下去,但终究会有筋疲力竭的一天,届时,必然会死在这片海洋。
而截教就像是深海上的一条破船,看似巨大,恢弘不凡,实则底部已经烂了好多窟窿。
或许,我可以尝试着把这些窟窿给补起来,借此待在船上,等待着深海变浅。”苏瑾说道。
“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通天教主明显愣了一下,随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,甚至声音越笑越大,宛若水纹一般向四周扩散。
“我截教如今是三界第一大教,人才济济,万仙来朝,镇压当代,你居然对我说,截教是一艘破船?”
苏瑾平静说道:“我不相信圣人您看不到繁华之下的隐患。”
通天教主笑着摇头:“就算是有隐患,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严重。何况如今多宝将截教管理的很好,并没有门人祸害一方,沾染业果。”
“说句不敬的话,您这是属于当局者迷,或者说,对局势的发展过于乐观。”苏瑾躬身道:“如果您觉得我说这话是大言不惭,乃至大放厥词,可以直接对我说,我马上就转身离开,绝不争辩什么,也不为自己解释,只求圣人看在我帮了石矶的份上,原谅我的失礼之处。”
通天教主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目光幽深地说道:“看起来,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,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。小家伙,你可知若是换个圣人,就凭你刚刚的那一番话便不会有好果子吃。”
苏瑾道:“晚辈明白,有些圣人,心眼确实比针眼大不了多少。因此,这番话,也只敢对教主您说。”
通天教主刚刚板起来的脸又忍不住笑了,道:“这比喻很恰当,不过不应该说出来,容易招惹因果。”
苏瑾坦诚地说道:“还是那句话,这样才能让您感受到我的真诚。”
通天教主眼眸微微眯起:“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,付出太多的真心,往往就是送上更多的把柄。”
苏瑾笑着说:“若圣人对付我还用什么把柄,我想这会令我十分骄傲!”
通天教主失笑,指着他道:“你这小家伙,把人心都琢磨透了啊!”
苏瑾道:“不敢当不敢当,人心最是善变,我可琢磨不透,不过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,见什么人说什么话,这些东西,我还是能够琢磨透的。”
“说说吧,我如何当局者迷了。”通天教主道。
“我刚刚说过,有些圣人的心眼,比针眼大不了哪里去。
他们看着截教如今繁花似锦,烈火烹油般的热闹场面,心里难受啊,憋屈啊,苦闷啊,乃至渐渐扭曲。心想着,同样都是圣人,为何你通天教主这么威风,这么有面子,我却门庭冷落,无人知问?
一天两天还好,时间一长,这股嫉妒释放不出来,就会变成一种病,红眼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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