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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言情 > 古言 > 唐心霁 > 第三十章 亲生父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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念芯推门而入,一眼望见小默坐在桌旁,双手支头。他脸色苍白而憔悴,双眼凹了下去,布满血丝,天青的长袍沾染了昨日的黄灰而显得不甚洁净,更把整个人衬托得邋遢而憔悴。

“默儿,你这是干什么?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。”念芯心疼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默身边,双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。

“娘,父王劫持了唐心这事你知道吗?”

“原来你还是为了唐小姐这事,你父王这几日都未来我这里,即便来了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事儿,你知道的,他向来反感别人向他打听政事。”

“不止这些,父王他利用我,是我害了唐心!他从小就不喜欢我,总用厌恶的眼神看我,直到现在真相大白,他明知道是王妃陷害我们母子,可他依然不信任我!这是为什么?他怎么可以利用他的亲生儿子?又怎么能那么残忍地夺了他儿子的所爱!”卢小默像颠狂了一样,噌地立起来,双拳紧握,委屈和愤怒从双眼迸发出来,发出骇人的光芒。

“默儿,默儿!你别这样吓唬娘,你父王从来都是这样的啊,他最喜欢的是他的大业,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谋划登上九五之尊,这才是他最喜欢的。妻儿只不过是他身上的衣服,脱了可以再换,破了可以扔掉。你切不可为了他而想不开啊!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我心里憋屈……”

“你又何必在意他呢?他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。”念芯脱口而出,说完吓了自己一跳,急忙捂住嘴。

“你说什么?”小默忘了愤怒,这话如晴天霹雳把他惊得愣在原地。

“我是说……我是说……”念芯支支吾吾,不知从何讲起。

“娘您别瞒我,我要知道真相。”

“这件事让我来告诉你吧。”徐子詹从门外镇定地走了进来,他在脑海中已经设想过无数次和小默坦诚布公的情形,今天终于要面对了,他反而没有了以前的忐忑和慌乱。他看见念芯那无助的眼神,心如刀戳了一下,那年她被迫远嫁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期盼着自己的到来吧。他挺拔起身姿迎着念芯走过去,轻轻拉起她的手,握在自己掌中,给她温暖与力量。他拉着念芯到桌旁坐下。

“小默,你也坐下。这个故事可长呢,坐下喝口热茶,慢慢听吧。”徐子詹给每人斟了一杯热茶,自己率先抬起来喝了一杯。

念芯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安心了不少,她歪头看看他伟岸的身躯,再看向他镇定坚毅的脸庞,不再惊慌失措,抬起面前的茶也喝完了一杯。

徐子詹开始讲当年往事。当那些情景如皮影戏一般在眼前一幕幕展开时,其间的每个细节,每个感受都那么鲜活,丝毫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模糊淡忘。他娓娓道来,时而停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,时而深情地看看念芯。小默如在茶馆里听书一样,他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个故事和他有关,他呆愣愣坐在那儿,看着这个他敬佩的见识高卓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嘴唇一翕一合,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。

故事讲完了,房间里一片寂静。小默看着并肩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,许久才站起来,口中喃喃自语:“不可能,不可能,怎么会是这样?”

“默儿,是娘对不起你,你别想不开。”念芯泪眼婆娑拉住了小默。

“你们都骗我,利用我!”小默用力甩开念心的手,夺门而走。

“小默,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。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,我都会兑现自己的承诺,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!”徐子詹冲那个孤单消瘦的背影大声喊道。

念芯哭喊着要去拉住小默,徐子詹一把拉住她,把她瑟瑟发抖的身躯搂在自己怀里,一遍又一遍轻声安扶她,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鸟。

“你快派人拦住他,拦住他呀,他这样出去是会出事的。”

“我会派两个人远远地跟着他,你放心。他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和冷静,让他去吧。会过去的……会过去的…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小默跌跌撞撞,他看不清前面的方向,只任由两条腿带着他东走西闯。他的脑中混乱不堪,一会儿是父王,一会儿是娘亲,一会儿又是唐心,还有王妃,大哥二哥……他们走马灯似的在自己眼前换来换去,对自己说着什么,可他听不清。他的胸口灼烧一般的痛,火辣辣的像要裂开了一样。他的四肢疲倦不堪,像线头已磨损的提线木偶快要散架了。他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,不看路,踩进了麦田,刚抽穗儿的麦苗被他碾压踩进泥里。田里劳动的农人没人敢出声制止,他们看着这个神经错乱的人本能地闪到一边。聪明的猎人都知道,遇到失心疯的野兽,最好的办法就是躲避,招惹它实在是下下之策。

“轰隆隆”聚集了一上午的阴云终于承受不住负荷,互相碰撞碾压,发出巨大的声响,把身体里多余的水分挤压出来。一点、两点,雨点像从农妇竹簸箕里筛出的豆子,噼里啪啦落下来。接着雨点串成了线,一根根雨线织成了密急的雨幕。这从天而降的白茫茫的雨幕允许浇筑着一切。田间的农人们露出欣喜的笑容,一边伸手接住这上天赐予的甘露,一边扛着农具往家里跑。黄土路上,雨点一落下,干燥的黄土就迅速把它包围,形成一个个小黄球。可随着雨幕的降临,那一个个圆球再也经不住雨水的冲击,迅速散开形成泥浆。

小默任这雨水浇筑在身上,他身上的袍子一会儿就湿了,皱巴巴紧贴在身上,他的鞋子踩在泥浆里,黄澄澄的泥浆不一会儿就爬满了鞋帮,顺带还爬到了袍脚边上。对这一切他浑然不知,只感觉有细细密密的东西砸在他身上,凉嗖嗖的。他喜欢这感觉,他快要炸裂的脑袋和迸裂的胸腔在一阵阵凉意的侵袭下好受了许多。他不分东南西北,不问来路去处,只恣意地在这雨幕中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