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自站在两人后方的起灵骨，抽着鼻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。
有问题，有阴谋。
“闭月羞花花愁颤，幽姬虽是女子，却也忍不住心动。为了向阴司讨要绘有您画像的折扇，幽姬还将从天界带下的玉露琼浆送了阴司。”
解释句句在理，或存在的疑点都被幽姬圆滑地推向了起灵骨。
目光落在幽姬身后，曼华远远瞧见只剩下一名树妖还在滞留，他手里攥着一枝白菊，轻放在戏台上。
树妖往她们这处望上一眼，似乎还有什么想说，脚下踌躇了好一会，然后埋头转身走了。
曼华走到高台前，拾起树妖放台上的白菊，并未有什么不妥。
“听说赴仙子设的群魔宴需要带白菊一枝。”
幽然的淡淡花香味儿，闻起来让人舒心很多。
朝旁手一伸，白菊送到了幽姬面前，“本尊原本也让起灵骨带上了白菊，但是......”
她侧身指了一下起灵骨，语气随意，“上山路滑，他摔了一跤，花压散了。”
起灵骨是跟着曼华一起走到高台前的，现下隔得距离近，他能清楚听见方才她说的话。
冥殿大人啊，分明是您施法谢了山下所有能见的白菊花，此刻怎还拿小司编了个借口？
那要反驳解释吗？当然不行。
老大，说一是二。做小喽喽的，不仅得应和，好要努力把一真正变成二。
起灵骨抱起一只膝盖，单脚踮起来跳，装成愁苦样儿，“幽姬，对不住你了。现在我一身脆骨头，还疼嘞。”
“你应该也知道骨头架子，不经摔。”
曼华微抿嘴角，起灵骨这最后一句话确显得太假了。
幽姬也是笑笑，“阴司不必顾忌，我让你们带一枝白菊，并不为幽姬自身。单纯因为幽姬唱的戏曲多是悲惨，希望一枝白菊能助听者聊以慰藉。”
听此，曼华笑容更深。“你有心了。”
起灵骨看得奇怪，冥殿怎么不开门见山向幽姬问清楚玉露琼浆的事，反而一直在说些没什干系的话。
“本尊原是对天界的事儿没什么兴趣，但也知道天界的神仙一直以来是不屑我冥界妖魔鬼怪的。”
“不知道你曾在天界是个什么仙？因什么事甘愿堕成魔仙？”
她提的这两个问题都触及到了幽姬心里的槛，幽姬收了懒懒的笑意。
摇头轻叹了一口气，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回答。
“幽姬知道冥殿对天界存有芥蒂，尽管幽姬已堕成了魔鬼，可如不能向您解释清楚，无法避免今后可能产生些不该有的误会。”
“蒿里山顶，群魔唤我一声‘戏痴'。至上天界，众仙称我一声'梦仙’。”
“冥殿是否也觉得幽姬唱戏会带给您一种真实的感觉，似乎如临其境？”
曼华拧眉，“有什么特别缘故？”
“因为幽姬不仅是在单纯唱词，戏词只是我编织梦境的一个手段。听戏人的五识会随我的声音，进入由我搭建的梦境世界。”
“这世间天地，现实之中总有一些无法实现的愿望。如说最难勉强的，便是情爱。”
“尚在天界时，往往需要我织梦的神仙，所为最多的都是求而不得的爱情。我会在夜间为所求者织一个美梦，助他们实现求而不得的愿望。”
“不过，”一抹苦笑从幽姬嘴角溢出，“自从我堕了魔，再织不得美梦，只能制造更为悲惨的梦魇。”
“世间最为绝望的事，莫过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，却无法厮守。”
“一个是白日曙光，一个是暗夜月亮，划破黑夜的刽子手，送皓月上路，成为了我戏词台本里的主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