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记得，”莲刹慢慢地说，“霓火当时正驾驭着焰火蛇——我们在前往冥都的路上，遇到了寒雪虚兽......”
“你被寒雪虚兽控制了心神，我同霓火倾其全力，虽然在最后一刻赢了寒雪虚兽......在你清醒的前一个瞬间，我被‘你'推下火蛇，坠入死湖。”
微微皱起眉头，玄天向她道歉，“对不起。”
莲刹：“我还活着。”
“对啊，幸好还活着。”男人清澈的眸光注视着她。
罩在莲刹肩身的外衣很宽，仅稍微一动，外衣一角滑下她瘦弱的肩。
“可还记得其他？你坠入死湖时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会进了这里，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，但曾经地莲狱里被遗忘的记忆......我记起来了许多。”
“哦？”这回轮到玄天疑惑。
莲刹抓住他的右手，扒开衣袖。垂眸望着男人手腕露出的光洁皮肤，她说，“你说你的手受过伤，但是因为时间长，所以不再能看出伤疤的痕迹......”
“当初留下的痕迹是刀伤还是咬痕？”
她现在提出的问题，他闭口不言。
“是被残阳撕裂后的绝望之笑，我听见他最后一次唤我‘莲刹姐'。戾熊噬血，若羽月的头就在我的眼前滚落。”从她记起，藏在心底的问题——终于问出了口。
“你们不是答应过我，不会取他的命？若羽月被戾熊抓断头颅的时候，你们就站在兽场的高点，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所以，她终究是想起了。
“莲刹......”玄天止言了许久，才说，“杀手不应有情。当初的情形，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简单。”
又是这一句话——莲刹放下男人的衣袖，抬眼看着他的脸。玄天，我的心意似乎变了。
站在黑暗后方，霓火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，似乎挣扎了很久，才下定决心开口，“莲刹，那个时候的你过太可怕。失了理智的杀手，宫主不会让她活下去。遗忘，是最好的解决法子。”
“所以确实只有我一个人遗忘了，是你们让我忘记了他。”莲刹的眼里罕见一丝倔强。
莲，你眼里的坚持只是为了若羽月？玄天不对那件事做解释。从地上站起时，他将莲刹一并拉起。
“你若是再执着于当初若羽月的死，便是在自杀。既然无法忘却，就学会放下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。”
一如既往的无所谓态度，什么都不能动摇玄天“冷血”的心——莲刹看着他眼中的自己，笑了，“确实是过去了很久。”
男人将“血尸”稳稳交进她的手里，“继续下去，不要被赘余的感情蒙了双眼，你一直能做很好。”
“也不要让它再从你的手里脱落。”
除了“血尸”，一晃明利的剑光扫过莲刹的眼。
剑离铁鞘，莲刹指腹轻擦过月华剑最锋利的刃。久违了，月华。
死亡冥界，蓑衣冷雨，灵魂摆渡人斜支一根竹竿荡着船身。清冷的眼，静望着忘川湖面。
湖面上倒映出的陌生脸庞，已经慢慢变得熟悉。
原生皮囊不复，灵魂摆渡人都快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容貌。坚守忘川河上，在遥远的某一天，他是否会亲自摆渡她的灵魂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