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非梦避开了姜寒烟的眼睛，声若蚊蝇，“对不起。还有，谢谢。”
“不错，有些进步，孺子可教也。”姜寒烟挑眉。
“你少得意。”花非梦又冷哼了一声，然后道：“你也不计后果过，那么结果呢？”
“结果，有好有坏吧，以后也可能还会发生一些不计后果的事。就像我爹说的，人生很长，谁也没办法帮你走，你总要错过、辜负过、后悔过，经历得越多，才会越走越稳，心有所想，乘风破浪。”
“心有所想，乘风破浪？”花非梦呢喃。
“信念。”姜寒烟只说了两个字。
花非梦记在了心里，歪头看着姜寒烟，“你很听你爹的话吗？”
“有些听，有些不会，我是他女儿，又不是他，我爹也从没把我当复制品。他只教会我浩气长存，我一直都记着。”
“所以你才会那么相信你的法你的公道。”
姜寒烟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可是现在的北朝看起来国富民强，但是暗潮汹涌，大北皇帝魁柄独持，早年尚且励精图治，现在嘛……”
花非梦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，立马呵呵笑了一下，专心敷起脸来。
欲盖弥彰。
姜寒烟神色不变，“还好你没继续说下去，不然就再扣你一个私议朝政的罪。”
“不说就不说。”花非梦不出声了，将手中脏了帕子一扔，扔回了姜寒烟的手里。
姜寒烟对此没有说什么，只要不触碰她底线，她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，“你今年多大了？”
“十八。”
“没许人家？”
花非梦皱眉，“谁配的上本……小姐。”
“你之前说漏了嘴，你的汉话是学的，你不是北朝的人？”
“嗯。有一半北朝的血统。”
“血统？你之前还提到本宫，看来真的来头不小啊？现在可以告诉我，你来自哪里了吗？”
“哼，不说。”
“这就没有意思了，真要我来猜？”姜寒烟好笑地看着耍无赖的花非梦。
“你应该出身在一个不属于北朝的显赫家族，娇生惯养，连铁扇门和无方喇嘛也只能听命于你的家族，据我了解他们都从西边来，但又不是藏族，还要更西边一点。而且你的剑法……”
姜寒烟有非常熟悉的感觉，但又不敢十分肯定。
“继续说啊。”花非梦还真想和姜寒烟玩猜谜。
“你似乎很怕换上女装，为什么？”姜寒烟忽然又提了个问题，耳朵动了下。
“呜，能不能换一个问题。”花非梦脸又有些发烫。
“大概是因为玉皇堡玄女宫的小宫主换上男装行走江湖方便一些吧。”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姜寒烟丝毫不惊讶，因为已经察觉到了脚步声。倒是花非梦看见来人看痴了去。
霜禾端着酒菜，来到了别院，一进门就说出了花非梦的身份。
“我送来了饭菜。”霜禾看都不看花非梦，直接将酒菜摆放在了桌上，还放了一包药，“这是那位南宫公子托桃雁带来的药，我也一并带来了。”
姜寒烟看了一眼，然后看着霜禾那张冷艳的脸，“劳烦你了，嗯，秦姑娘。”
霜禾神情微微松动，“以后，在坊里还是叫我霜禾吧。”
姜寒烟疑惑了一下，然后微笑着点了头，“好的，霜禾姑娘，南宫呢？”
“躲在主楼的房梁上看戏。”
“还真是他会做的事，姑娘今晚不在坊里帮忙？”
“有流羽在，用不着我。”
“流羽？就是与你齐名的那位红倌魁首。”
她见过流羽，也是惊为天人，妩媚至极。
霜禾的魅冷中带着仙，流羽则真的像个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一般，媚入骨髓。
都是顶好的相貌，可惜运气不如霜禾，她沦落的风尘的时候没有遇上一个柳翎儿。
她是柳翎儿从别的坊里挖过来的，毕竟这里是青楼，有清倌就有红倌，只能说慕湘坊里的待遇比其他地方要好。
不用动不动就毒打，也没有其他坊里那么肮脏。
霜禾看见了姜寒烟眸子里的不忍，声音柔了一些，“流羽撑着台面，她比我更懂讨人欢心，人气不比我低，我这几天都在这边。”
“你该不会就是柳老板安排来的人吧？”姜寒烟又猜测起柳翎儿的心思来。
“姐姐怎么说，便怎么是吧。”
姜寒烟深知霜禾的冷淡，对柳翎儿的安排也就认了，“好吧，你刚才说的玉皇堡玄女宫是？”
“波斯国境内的一座城堡，传言只有女人，城堡的主人是某皇朝后裔，曾与汉人通婚，他们的子孙与汉人没什么太大差别。而这位花非梦姑娘大概就是来自那里，无方喇嘛和铁扇门创派人就是从波斯国来的。”
霜禾瞄了一眼花非梦。
花非梦也早就回过神来，只是仍好奇地打量着霜禾，眼中还留有惊艳。
“这也是慕湘坊探来的情报？”
霜禾点头。
姜寒烟只能在心里再一次佩服，霜禾看着她，却是道：“那些东瀛浪人的下落慕湘坊也知道了，不过凌青聘，程定方并不在他们手上。”
“不在？”姜寒烟一惊，看向霜禾。
霜禾只回了四字，“下落不明。”
“那苍狼？”
“苍狼藏在郊外，随时都在变化位置，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没有放弃找你。为什么不来慕湘坊，大概是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不敢。”
“不敢？”姜寒烟思忖起来，尹生回冲入了慕湘坊杀人，苍狼却不敢。
她盯着霜禾的眼睛，“看来这个苍狼比较聪明，又或者……与柳老板要忙的事情有关？”
霜禾得承认姜寒烟的敏锐，那双眼睛并不是什么人都敢一直直视，加上最近她总是莫名心乱，也便挪开了目光，“都有。”
“能说不能说？”
“在我能力范围内，我能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。”霜禾又看向了姜寒烟。
姜寒烟看着霜禾的双眸，与柳翎儿的重叠在了一起。
“你和柳老板不是亲姐妹，却是那么像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
“我很好奇，如果让你评价柳老板，你会怎么评价？”姜寒烟对柳翎儿的好奇没有停止过，甚至更强烈。
柳翎儿是怎样的人？
霜禾的评价很简单。
强大。
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赘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