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子是怎么走路的，一步三探？听声辨位？萧穹不知道以往的瞎子是怎么走的，可是他如今靠的是一根木棍，一分灵觉。
一根木棍可以帮他探前方道路是否有石有坑，一分灵觉可以帮助他辨别前方是土还是水，是山林还是湖泊。
眼睛依然被寒意灼得生疼，即便是那魂中的目亦难以幸免。
唯有不停的运用着自己的所学，不断的触碰着那眼中的诡异，一丝一丝的去分解，去揣摩，去悟。
“哞，哞……”
青草揉碎的香气挑逗着鼻尖，声声牛叫直映耳底，清风携着旷野的气息让萧穹知晓这是一片山野，或许是人家的放牛场。
张浩站在一头大黄牛旁，穿着一身单薄的大褂子，顶着一草帽，那赶牛的鞭子在他的手上不停的转着圈，就像一个真正的放牛郎。
此刻的他正仔细的打量着萧穹。
要知道这青石坡离镇里可有段路程，况且这周围穷山恶水的，一个瞎子能一个人走到这儿来，怎么也有些让人匪夷所思。
或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，人的其它感知会变得格外的敏锐，特别是那灵魂所延伸的灵觉。
缓缓的停了下来，萧穹侧过耳朵静静的倾听。
一头，两头………，十头牛。
“汪。”毕竟是乡下的土狗，不够有猎犬的耐心，张浩身旁的黄狗忍不住的叫了一声。
“一条狗，一个人，一个不怎么厉害的人。”萧穹心中默默的说道。
如果对面的是凤朝歌，即便萧穹不需眼睛也知道那危险无比，哪像是如今，眼前只像是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灵影在晃荡。
“你是真瞎子还是假瞎子啊？”张浩看着那陌生人闭着眼面对着自己，实在是有些摸不准，故此一边走向萧穹一边喊问道。
“真瞎子。”无奈的摸了摸鼻子，萧穹不习惯的回道。
以前不是真瞎的时候装装瞎子，感觉还不错，如今真的瞎了方才知晓，这二字确不大中听。
“真瞎子？”张浩走到萧穹跟前，看了看萧穹的眼睛。
这一看吓了他一跳，五月的天这人的眼皮上居然结着冰霜。
不由得他想伸手摸摸看真假，却被萧穹后退一步给空了距离。
“我这眼瞎得怪，别让你染了晦气。”萧穹笑着指着自己的眼睛。
他怕张浩摸上来后会跟那草一样，故此劝道。
“刚瞎的？”张浩好奇的问道。
萧穹点了点头，谁能预料到呢。
“抱歉，抱歉。”张浩赶忙歉意的说道，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。
他看了看萧穹，却发现萧穹的神情还算坦然。
“兄弟你真看得开。”
“你在这儿放牛？”萧穹摇了摇头，不再讨论眼睛的问题，而是问向了张浩。
“是啊，大好青山，不放牛可惜了！”说起放牛，张浩起了兴趣。
“人嘛总得挑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做，上班时我算过，我放十头牛一年一公九母生九崽，等小牛长大啊，一年比我上班好，这还不回家放牛。”张浩悠了悠手里的鞭子，左手张开让风从手中穿过。
“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放牛，看牛吃草我就能看一整天，那时候，真好！”张浩感慨的说道。
“我也觉得放牛不错。”萧穹应和道，曾经他也牵着一头大黄牛，走在山坡田坎上，日子里充满着欢乐。
“你也这样想啊，来来来，我们好好聊聊。”张浩一听萧穹居然也有这种想法，连忙拉起萧穹的木棍，带着萧穹来到了这草坡顶上。
草坡顶有着四五块大石头，它们横卧在青草之间，就像是天然的椅子。
张浩先让萧穹坐下，然后便一屁股坐到萧穹身边，将草帽挂在脖子后面，朝着远处的山大喊了两声。
“嘿！嘿！”
“我姓张名浩，你叫我张牛郎或者浩子都行。”喊完了之后张浩便正经中透着幽默的介绍起自己来。
“我姓萧，你叫我萧瞎子吧！”萧穹笑了笑调侃的说道。
“行，瞎子，牛郎，都不是啥上得了台面的。”张浩嬉笑的说道。
“你怎么会也想放牛啊？”张浩还是对放牛比较感兴趣。
“小时候放过，安逸！”想起那头老牛，萧穹不由得露出笑容。
“是啊，放牛安逸啊！你看这牛，三宽三平，腰肩顺亮，要是烫火锅，啧啧啧…”张浩一边感叹一边又对着自己的一头牛评价道。
“人但凡能闲得下来，那便是难得的享受了。”坐在石上听清风，闻草香，什么也不管，那实在是难得，因为眼底的疼痛正提醒着萧穹。
“其实吧人小时候读过了几本书，就喜欢嘲笑放牛娃的理想，长大后吧，发现还是放牛好。虽然都是放牛可二者境界已然不同！”张浩一边悠着鞭子，一边揉着狗子。
狗子时不时的轻哼哼两声，以表现它的欢喜。
“你想一直放牛下去吗？我问的是如今。”萧穹忽然问道，时代变了，放牛也会变的。
“放啊，为什么不放？”张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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