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才说出来是觉得在这里委屈你了？”吴哲眼睛里透露出质疑。
“我有说话的机会吗？”说着，黎阳慢慢低下了头。
祈愿者的确不屑于说出自己的苦难，但更多的是有苦难言，失望积攒到一定程度，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“说了，会有人相信吗？”
吴哲哑口无言，余光瞥见黎阳手上的黑色袋子，转移话题，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捡的。”
说完黎阳就后悔了，硬着头皮继续往下：“买了零食，没有袋子，就找了一个。”
吴哲深深看了袋子一眼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：“吴家不差这点钱。”
黎阳拿着卡走出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，他想解释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。
“他是不是误会了？以为我捡垃圾？”
883不敢说话，毕竟塑料袋就是在垃圾桶那里捡的，那换个说法……
【大人别想那么多，重要的是现在口粮又有着落了。】
那倒是。
黎阳举起卡仔细看。
这吴哲倒是比他老子大方，虽然仍然不是随便刷的，和吴池舟比不了，但也有小一亿呢。
够他买二十袋。
不错了。
黎阳高高兴兴，没有什么比用掉一张卡后发现还有一张更好的卡来得好了。
因为这事，他暂时原谅了吴哲嫌弃他捡垃圾的表情，往二楼走廊光线最不好的一间房间走去。
推门进去的时候扶景正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着，看样子是因为擦好药了。
黎阳将卡抵着唇，思忖道：“从今天开始，你负责我的起居，别墅里除了我谁的话都不要听。”
扶景起身，睁大眼睛。
黎阳挑眉：“没听明白？”
“明白的。”
“那还有什么问题？”
“管……管家的话也不听吗？”
黎阳微愣，扶景被捡来的时候奄奄一息，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，其余的一概不知，刚开始还怀有希望地朝着管家喊一声爸，可被打后就不敢了。
尽管如此，管家对他而言大概也是不同的。
“你想听他的吗？”
扶景犹豫片刻：“我不想……但……不能。”
“那你就听我的，能做到吗？”
这回扶景没再犹豫，直接点头，他不知道黎阳是什么意思，但在这个别墅里谁的话他都要听且必须听，现在从听所有人使唤变成只用服务一个人，想来也是好的。
虽然眼前这人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，一样会打他。
但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他要活下去，只能如此。
扶景跑到黎阳面前，仰起头：“现在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“回你房间睡觉。”
扶景眨眨眼，蹬腿跑开了。
883左右摇头：【大白天的睡什么觉？】
“补觉，”黎阳打了个哈欠，“我也睡了，记得把我口粮换个包装。”
883睡不着，还无聊，摇摇花花，完成任务，四处参观。
从白天睡到白天，一觉起来，精神十足。
黎阳开门的时候扶景已经端着吃的在等着了。
他随口一问：“你吃了？”
“没。”
“那都吃了吧。”
牛奶不好喝，三明治也不好吃，黎阳还是喜欢他的口粮。
自从变成吸血鬼后他看什么都没胃口，可惜了那么多的美食他都尝不出味道。
打开一旁的柜子，拿出一瓶牛奶，插上吸管。
扶景盯着牛奶，又看向红色吸管，眼睛睁大，最后看着手中空了的杯子，有些懊恼，转身跑出去了。
黎阳只当扶景是没吃饱，专心吸血，刚喝完杯子碎裂的声音清晰传进他耳朵。
开门一看，扶景低着头，端着盘子的手垂在身侧，杯子和盘子碎了一地，管家站在他面前骂他冒失。
黎阳靠门站了会儿，见扶景头埋得更低，管家说得越发起劲，开口：“你最好闭上嘴。”
管家的数落声一顿，眼里多了丝轻蔑：“我教育他，轮不到你管。”
黎阳走过来，手搭在扶景肩膀上，视线高过管家：“我的人，还轮不到你管。”
吴管家目光瞥向下，见扶景还低着头，道：“那你最好能管好他，要是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……”
“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。”
管家脸上带着些怒气，眼睛微眯，冷笑一声，转身离开。
扶景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才那三个字，就连黎阳离开了都没及时发现，他站在原地，通过开着的门看里面的人，等黎阳发现他后他才移开视线，蹲下捡玻璃碎片。
晚间，饭桌上弥漫着奇怪的气氛。
吴池舟破天荒地给了黎阳好脸色，特意让黎阳挨着他坐，黎阳没看吴池舟，反而绕过前面坐在吴哲旁边。
吴池舟脸色一变，随即又笑起来和吴忠吴哲说最近公司的情况，边说还边朝黎阳投去炫耀的表情，似乎这个家里黎阳才是外人。
按照以前，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，祈愿者融不进去就走了，正中吴池舟下怀，添油加醋一番，说祈愿者是对他们不满意。
但那是以前的做法。
黎阳放下刀叉，盘子往前推，双手撑着脸：“我仔细想了想，不能一直待在家里。”
吴池舟被无视得彻底，见缝插嘴：“你要离开？”
吴忠这才看向黎阳，吴哲也是不解，两人眉眼都皱起。
“我不能一直用爸和哥哥的钱，”黎阳放下手，有些紧张地搓着，“想帮爸和哥哥分担压力，但我自知没有经验，因此想去安华从员工做起。”
此话一出，饭桌又被沉默笼罩，直到吴忠吃完最后一口，准备上楼才突然想起什么般开口：“既然你有时间，明天就可以去。”
等吴忠上楼后吴哲才问：“你真要去？”
“是的，哥哥。”
一声轻轻柔柔的“哥哥”听得吴哲头脑发昏，虽然已经听过几次了，但到底是没有经验，毕竟吴池舟也不这么喊，他强装镇定，努力适应：“你……想清楚就好？”
说完，颇为不自在地上楼了。
现下，餐厅只剩下黎阳和吴池舟。
黎阳敲击桌子，拿起桌上那瓶伪装成牛奶的口粮，向后一推，椅子离开桌子一段距离，他往后一靠，翘起腿看吴池舟究竟要怎么样。
“真该让爸和哥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。”
“那你去喊啊，”黎阳无所谓开口，“我又没拦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