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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没到沈若苒睡觉的时候。

黄小丫沮丧地低头,讲话中带有微微的啜泣,“有时候很早,有时候又很迟,会有人把吃的放在那后面,但是只有一点点,又少又难吃的。”

手指了指昂贵的雕刻艺术品位置。

沈若苒顺着黄小丫手指的方向看去,惊觉不妙,她现在的位置离得太近了,别人送食物的时候,很容易看到自己。

拉着黄小丫,迅速换了地方,重新坐下。

沈若苒继续问:“食物是怎么分配的?你跟你妈妈每天能分到多少?”

小姑娘软绵绵地继续回答,小孩子想的很简单,她觉得自己只要多答一些,漂亮姐姐就会好心给自己一点肉肉吃。

“本来是抢着吃的,小丫跟妈妈抢到点碎末就不错了,后来陈爷爷立了规矩,大家都平分,小丫跟妈妈每天就能分到半块饼了。”

每天,二十四小时,只能吃半块饼?

沈若苒沉默了,情况远比她想象得糟糕。

“你们来这里之前,没带吃的过来吗?”

按理说,这些天根据沈若苒网上冲浪,在她印象中的H国人,非常喜欢囤货,不可能活得这么悲惨。

黄小丫的脑袋疯狂点头,“爸爸妈妈带了好多好多的吃的。”

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,鼻子酸涩得难受,小奶音糊上了严重的哭腔,“然后就被楼上的人抢走了,他们把爸爸也带走了。”

“呜呜呜,呜呜呜……”

小女孩越哭越大声,沈若苒一把捂住她的嘴巴,哄娃方式独树一帜,“别哭了,吵醒蔡娟花,她会继续骂你跟你妈的。”

威胁很奏效,孝顺的黄小丫不想妈妈受伤,幼童的年纪,神奇地止住眼泪,两只手轮流擦拭不停往下流的鼻涕。

画面极度刺激了洁癖患者的洁癖神经,沈若苒努力抑制想拿纸巾给黄小丫擦擦的冲动,身体往后侧,跟鼻涕女孩保持距离。

黄小丫哪里懂沈若苒揪心的不适,姐姐往后挪,她就往前移,努力靠近漂亮姐姐,跟姐姐贴贴,没准姐姐好心,就会分肉肉给她吃。

“停,你别再过来了。”这还是沈若苒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人。

毕竟以前那些疯狂想靠近她的人,在第二次的时候,已经被打断手脚了……

坚定践行事不过三原则。

沈若苒喊住黄小丫,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,尝试跟她耐心谈判:

“别再哭了,明天他们分的吃食,我的那份分一半给你,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,包括你妈妈,知道吗?”

“如果你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,姐姐什么东西都不会给你,而且你会永远见不到你妈妈。”

黄小丫强瘪着嘴角,弱弱地呜咽,“漂亮姐姐,我不想离开妈妈,你不这样好不好?”

“你只要什么都不说,就不会有事情,姐姐还会奖励你吃的。”

黄小丫点头,重重地“嗯”了一声,她一定记得牢牢的。

几十米远处,熟睡中的蔡娟花享受地吧咂几下嘴巴,翻了个身子,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一大一小站在一起,困倦使她很快又闭上眼睛,继续陷入深度睡眠。

*

光头男人上半身什么也没穿,裸露在外面,几根胸毛粘在胸前,傲慢地轻哼一声,故意走近,随机朝15楼睡着的人身上吐了口痰。

然后继续拎着18寸的纯黑色行李箱,慢悠悠地从15楼晃到14楼。

15楼的人为了抢吃食,集中睡在楼梯口的位置,没过几秒,激烈的辱骂哄抢声就传进楼道里。

光头男人恶趣味地笑了笑,脸上满是讥讽之色。

来到14楼,这层的人跟楼上恰恰相反,睡的地方离楼梯口很远,没有人为了食物特意起早。

光头男蹲在地上,解开行李箱上的密码锁,从里面迅速取出一袋薄薄的饼,再重新锁住箱子。

袋子里一共10张饼,光头男按老大的吩咐,挑了2张饼,咬了半口。

又干又硬,却只能使劲往下咽。

军师杨金辰的指令,给每层楼送的饼,必须挑2-3个咬上一口,不允许浪费,必须吞下。

这是利用人的不平等心理,拿到残缺饼的人,在心理层面会跟其他人疏离,这是瓦解同楼层联盟的第一步。

而第二步,是不固定时间送饼。

时而早,时而迟。那么第一个发现饼送到的人就不会是同一个,私心跟欲望会击败人所有的团结。

这也正是为什么敢把一群人自由地放在同一层楼,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。

光头男对待14楼人的态度,与15楼截然不同,放下饼,忌惮地看了眼陈老头睡着的方向,拎起行李箱往楼下走。

楼道视线死角位置,沈若苒听到脚步声消失后,拿掉遮住脸庞的报纸,坐起身,看了眼远处放在地上的一袋饼。

一堆早睡的人,此时也陆陆续续醒来。

“今天光头送的时间还挺早。”蔡娟花大咧咧地搓掉颗粒大的眼屎,敲打脊背跟膝盖。

硬地板睡得她浑身疼,哪哪都不舒服。

见屠舟舟起来舒展身体,蔡娟花的话匣子又开始了:

“小屠啊,你昨天睡得怎么样?我昨天好像半夜醒了一下,看到了什么东西,但是我给忘了,实在是太困了。”

屠舟舟没懂蔡娟花要表达什么意思,简单应和了下,起身去厕所。

臭烘烘的。

她走到女厕所最里边那间的位置,用力搬开一块瓷砖,不大不小的空间,藏着1.5L容量的保温杯,还有一包红烧牛肉面味道的方便面。

保温杯里的水位线在1.3L的高度,屠舟舟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,喝了很浅很浅的一口,甚至不敢润嘴唇,怕被人觉察到不对劲。

接着盖紧盖子,将瓷砖重新贴合。

等她出来的时候,陈老头已经开始掰大饼,将一块饼分半。

挨个递过去。

没有人抢,连话最多的蔡娟花也安静地等老头分到自己。

沈若苒狐疑地看着老头伸过来的左手,脏兮兮的手掌起了难看的老茧跟皱纹,抓过来的白饼带着明显的牙印。

“这是你一天的伙食,快点拿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