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!”
清脆的一声,不是花瓶摔碎的声音,而是五爷一巴掌打在了由越脸上。生平第一次挨打的由越出乎意料的停住了疯闹,他捂着自己的脸,直直的看着父亲。五爷非常严肃的表情,一句话都没说,由越好像小声的“嗯”了一声,便默默的离开了母亲的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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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母亲是顽疾,葬礼提前准备的很充分,不管是从物品上还是一众人的心理上,大家好像就在等着那一刻,然后一切都进入程序化的仪式里,包括哭天抢地的悲伤。原本,由越也觉得是这样的,母亲病与不病都不影响自己的小少爷地位,母亲在与不在也不会改变自己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的生活方式,因为由家是名门望族,因为自己是由家五房小少爷,因为从小到大父亲虽然不像母亲那么宠溺自己但也从未对自己说过“不”字。可是,现在不同了。父亲对自己不说“不”字并不一定是对自己有父子之情,之前的百依百顺并不是会永远存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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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那天被五爷打了以后,直到整个葬礼的过程中由越否非常沉默,异常冷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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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转了性的由越在母亲葬礼结束后就把阿三叫到房里。
“阿三叔,明天,咱们去趟京城。”
“这么急啊?我怕来不及准备东西啊!”
“不用带什么,随身衣物、足够的盘缠,就你我两个人,一辆马车,再带上奇遇就行了。”
“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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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遇马是在由越十二岁时,由家老太爷送给由越的。当时,奇遇刚满一岁,是一只漂亮而高傲的小马驹,远方马帮到江南贩货专门孝敬由老太爷的。江南地域很少用到马,老太爷一看小马驹那桀骜不驯的眼神,就打发送到三房给了由越,并且赐名奇遇。奇遇跟由越倒真是有眼缘,好像能嗅到彼此的习气一样,一人一马一见如故。于是,城里的小商贩又多了一个痛苦的时刻,那就是由家小少爷每天骑着奇遇满大街狂奔,乐此不疲。三年多了,奇遇虽然还没有齐口换完所有的牙,但也长成一匹毛色靓丽的高头大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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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发的那天天没亮,奇遇就跟着由越的马车悄悄的从后门走了。如此一声不响的离开由家,是由家上上下下都无法理解的。
除了五爷。
那天其实从凌晨,五爷就站在窗前,屋里并没有点灯。他默默的看着灵堂里透漏出的微微亮光,直到看着奇遇和由越悄悄离开,他叹了口气。
“阿梅,你还是告诉他了。”
“阿梅,这么多年了,其实你没有信任过我,你没有真的相信我会对由越一辈子负责,不管我对你承诺多少次。”
“阿梅,其实你最爱的人不是白墨,不是我,也不是由越。”
“你最爱的人,只是你自己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