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都聊到这儿了，涂念觉着自己又有大腿又有保镖，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放着摆烂积灰，实在有暴殄天物的嫌疑，于是麻溜回了自己的小院儿。
一进房门，她开始抱着床底扒翻。
“呜？”
原本缩在床底啃灵果的金乌兽看到她来，扑腾着一对小短腿儿就跑上来了，在她的腿边左蹭右蹭，涂念埋着头找东西视线不好，生怕不小心一脚给它踩着了，于是一把提起它的后颈，把它提溜到了一边儿。
她跟条虫子似的趴在这半晌，地都要擦干净了，伯湫硬是没看出她这是又要作什么妖，便没忍住问她道：“你干什么呢？”
“很显然啊，找东西。”
涂念答了个寂寞。不过被他这一问，她顿时也意识到自己这磨蹭了半天，多少有点犯蠢，于是终于低下头，探着脑袋往床底看了眼，这才发现端倪。
“嗬，怎么跑那儿去了……”
那东西原本该在床脚外围的，此时却莫名到了最里面，想想大抵是被金乌兽拱进去的。伯湫立刻承担了笤帚的职务，被她卯足了劲儿地往床下深处探去，最后扫出了一个不甚起眼的木盒子。
伯湫一眼认出那盒子，问：“这不是你放废弃符箓用的吗，取它做什么？”
“什么叫废弃符箓。”
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，涂念说：“这些只是没画好，又不是不能用，再说了，就这个没画好也是你评的，鸡蛋里挑骨头。”
她说着取出最上面一张聚灵符，金乌兽就在这时候摇头晃脑地走过来，蹭上她的手腕，欢快地叫了声。
“呜！”想要！
“呐！”涂念一叭嘴，朝伯湫正色道：“鸟都知道这是好东西。”
“……”沉默，是伯湫能给予她的最大限度的温柔。
转回视线，涂念埋头理起箱子里的符箓，“这符，三皇井里边儿没卖成，正好趁着没什么事儿，我出去支个摊子赚上两个先。”
“三思。”伯湫劝她道：“这符卖出去要害人的。”
动作没停，涂念淡定反驳，“哪儿有你说得这么严重？”
“好吧，害人的确不至于，但会耽误事儿。”伯湫说话突出一个严谨。
“不信。”
整理好箱子里的符箓，涂念抬手，一把将最开始那张聚灵符拍上了金乌兽的脑门儿，“识货的，这张赏你了。”
“呜呜！”
金乌兽乐不可支，那身羽毛一度被它抖出了花枝乱颤的感觉。
涂念揉着它的羽毛笑笑，转而瞥向伯湫，“看好了。”
伯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旋即同情地瞧向金乌兽。
摊上这么个主人，你就熬吧。
很快，聚灵符上亮起微弱的乳白色光芒，纯净的灵力从中缓缓释放，金乌兽沐浴在其中，不禁舒适得张开了翅膀。
涂念急着跟伯湫邀功，“哝，我就说这符一点问题都没有吧。”
伯湫观点不变，意简言赅，“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。”
“还嘴硬。”
涂念不服，一撇嘴正要跟他理论，结果就听脚下“咣当”一声，她忙低头去看，金乌兽已经整只鸟翻倒在了她的脚边。
“我靠！”
涂念被吓出母语，情急之下，拎起鸟就是一顿急救。
心脏按压没反应，人工呼吸……她跨越不过物种之别这道鸿沟，选择了用风符代替，结果还是无效，最后没办法，捏了张雷符出来，本来那符都快甩上去了，伯湫轻飘飘一句话出来，直接硬生生地截停了她那只甩到一半的手。
“别折腾了，它这就是睡着了。”
“嘛玩意儿？”
涂念一愣，把符一撂，探手往金乌兽的口鼻处试了试，试出一个激灵，整个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。
“还有气儿。”
没办法，她印象里一头栽地的鸟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禽流感，可怜这金乌用了假冒伪劣产品还白遭她一顿折腾，她也怪不好意思的，便想着等它醒过来，再拿张质量上乘的聚灵符作补偿好了。
“谁嘴硬？”伯湫在旁轻笑。
涂念一脸沮丧，“怎么会这样。”
轻巧地跳到她身边，伯湫将那张用完的聚灵符翻到正面，虽然它已经没有了灵识无法再次使用，但上面的图案仍然清晰可见。
“这些废掉的符箓，大多都是你临练习结束时画的。”
剑尖点了点上面几处，他说：“这里、还有这里。在疲惫状态下，这种细节很难被灵识覆盖到。没有灵识的部分跟空白符纸没什么两样，自然也就没法儿起到它应该有的作用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涂念听懂了，也就是说这符不能说不好，顶多算是个不完全，只要找到问题，补个两笔，那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。
想了想，她问伯湫道：“剑兄，我要是求你现在挨个儿替我检查一遍的话，你会不会答应？”
“……”
我要是现在一剑戳过去，你会不会死得比较正常一点？
“算了算了。”
好在涂念还算有良知，没有真威逼利诱他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蠢事，然而正当伯湫以为她要废弃这些符箓时，涂念接下来的话，终于彻彻底底地震碎了他的三观。
“那就这么卖吧，最多卖便宜点就是了。”
说完连符箓带箱子一块揣进了芥子。
伯湫干脆放弃挣扎，开始盘算待会儿遇上被坑回来要说法的，该怎么保护这妮子全身而退。
为防聂衍尘的絮叨，涂念只跟几个外门师兄招呼了声，便直接出了宗。
出了积雪谷身边也没别人，她便整个人往剑上一趴，叫伯湫自动寻路，比她自己御剑快不说，还方便她考虑工作地点。
至于选址，涂念不是什么富贵出身，但胃口好。大学那会儿为了伙食费，也出去练过摊，对这事儿有点心得，基本没考虑多久，就定下了去沃州干这一票。
“沃州吗。”伯湫却是有些犹豫。
的确，按涂念的设想，沃州是最合适的摆摊地点，可是这地方……
知道他在担心什么，涂念保证道：“放心吧，我到时会易容的，摊位也不会只摆在同一个位置。”
一听她这语气，伯湫知道，自己要劝她怕是又难了。无奈，只得轻叹一口气，嘱咐她道：“去那处，千万记得不要用涂山的符箓和阵法。”
“晓得了！”
涂念喜笑颜开，应得那叫一个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