蟒蛇的脑袋在秦星头上转了一圈，信子上落下的粘液滴在他头上，让他恶心到了极点。
或许是“三寸钉”被提审的原因，他反倒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。
让他恢复冷静，还有一个原因。
那个熟悉的“哔哔”声又在他脑子里回响起来，“天慧”系统灵敏地捕捉到了方向针的信号。
他强忍着蟒蛇窝的奇腥，把涌到喉管的干呕压了下去。“哔哔”声时强时弱，引得秦星像是窃听的间谍，在蛇窝四周的墙上，到处找最清晰的窃听点。
幸好两人被抓进来之前，在尝羌王的御用温泉里洗了澡，里面的硫磺附着在二人身上，让近在咫尺的蟒蛇不敢下嘴。
所以，秦星盘腿坐在床上，和蟒蛇相安无事地保持着安全距离。
冥想让秦星听觉的灵敏度提高十个倍数以上，蛇窝里最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。
“哔哔”声被无限放大，最后就像老式电报机发出的声音，在他脑子里萦绕。
他甚至已经感知到，就在王宫内，方向针内的能量波无处不在。
当秦星把自己的脑电波调整到和方向针能量一致的频率时，他居然感觉王宫内的一切都围绕在他身边，而他自己也跟这些人和物一起，做着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互动。
在这种被迫互动的环境中呆了片刻，秦星已经满头大汗。到了后来，他甚至拼命挣扎，想从这种被动状态里跳出来。
但他越挣扎，“哔哔”声越强烈。
就在他感觉完全不能自拔的时候，一滴粘液滴落到头上。那种催人呕吐的奇腥瞬间让他清醒过来。
秦星看着冲他张开肉口的蟒蛇，感觉自己正在被一阵神秘的旋涡吞噬。
而这种感觉就像他驾驶洛基号，每次靠近黑洞时的情形一样。
恢复神志，他感觉方向针的能量可能远超出他的想象。虽然“天慧”系统已经确认，方向针和寒星剑再不可能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，但秦星现在明白，两者剩余的能量，仍然是这个地球上，最危险的存在。
如果被公孙羊这样的人掌握了它们，小到一个人，大到一个国家，对他们都是一场无可估量的灾难。
蟒蛇靠近他的距离一次比一次近。秦星在身上闻了闻，他知道，硫磺即将挥发完。
就在蟒蛇的信子已经能触到他额头的时候，牢门打开，牢头把他提了出去。
他被押进一间奇特的屋子，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刑具，也没有兵士守在里边。
漆黑的屋子除了把椅子，别无其他。
当秦星仔细看了看椅子后，顿时紧张起来。这把椅子上的配件，他很熟悉。
“天慧”系统从中情局的审讯记录中扒出来的，最残酷的刑讯装备。
他曾经在郭家庄，用它对付过公孙羊。
然而，这还不是让他最惊讶的。
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，他脑子里的“哔哔”声消失了。
秦星笑了笑，他知道，聪明人之间的交手不需要太暴力。
所以，他很坦然地坐到了椅子上。
兵士默不作声地合上椅子上的手铐和脚镣，随后退出屋外，关上了门。
说是坐，其实秦星就是蹲着马步。
和传统的功夫训练不同，他蹲的是那种非常精确的马步。
精确到不能移动一丝一毫，否则，椅子上的尖刺就会很精确地刺进他身体内所有的死穴。
公孙羊怎么也不会想到，同样的方法，对他有用，但对秦星可能没有用。
能够在休眠舱待上几百，甚至上千年，秦星的身体机能一开始就被改造出了休眠功能。
当他进入休眠状态，他身体的各项机能，包括细胞更新可以停止运行。
所以，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，他的肌肉和关节完全感觉不到酸痛。
秦星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，黑屋子的门缓缓打开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。
而这时，对他身体的考验才真正开始。
因为，在他思维被公孙羊的身影唤醒那一刻，他身体的各项机能，包括血液循环也瞬间恢复。
从这一刻起，他将完全靠自己的身体素质支撑这个极其耗费体力的姿势。
“你果然不是常人。”公孙羊碰了碰自己坚如钢丝的胡子。
秦星笑了笑，道：“戴着面具还习惯吗？”
公孙羊关上门。
“墨者的易容术很厉害，但一个面具戴久了，总有些不舒服。”
秦星深吸一口气。
“你想摘掉了。”
“拜你所赐，永远摘不掉了。”
“你该感谢我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没有我，你如何当得了南越国的国师，又如何能成为尝羌王的座上宾呢？”
公孙羊似笑非笑地抖了抖苹果肌。
“这些都不是我所要的，我只想当一个墨者。”
“是一个征服天下的墨者吧？”
“这些只能怪你让我见识了方向针和寒星剑真正的威力。”
“它们合体会毁了你。”
“我相信你的判断，但更相信自己的直觉。”
“你的直觉是什么？”
“你！”公孙羊抵近秦星，“你可以控制它们。”
“我不会帮你。”
“别这么急着拒绝我，也许我们可以合作。”
“合作需要共同的价值观。”
“价值观？”公孙羊笑了笑，“这个词很新鲜。”
“为了共同的目的，才能合作。”
“我们都是墨者。”
“墨者从不觊觎天下。”
“但是我们帮那些有野心的人获得天下。”
秦星怔怔地看着公孙羊，一时失语。
“墨者从不相信命运，不相信有人天生就是皇帝。”公孙羊盯着秦星的眼睛道。
“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，你不过是历史中的一粒尘埃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公孙羊大笑起来。
“一粒没有名字的尘埃。”秦星补道。
“历史是御阶之上的人写就的。”
“墨者先人曾经拥有方向针和寒星剑，但他们都未曾御极天下。”
“那是因为他们的见识远远不及你，秦星，你不属于这个时代，能够感知到方向针和寒星剑，你绝对不是凡人。我戴着面具，是因为面目狰狞，而你戴着面具，是因为刻意隐藏。”
公孙羊的话，让秦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就在他心头一紧的时候，手铐内的尖刺已经扎进他的动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