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医生，邱主任让你去一下B超室。”
谢薇合上手里的病历本。盖上笔帽，顺手把钢笔揣进上衣兜里。
“周姐，这是怎么了？这么急？”谢薇询问来办公桌前的护士大姐。
周护士急切道：“产科接诊了一个奇怪的病人。做B超却什么都看不见。”
“什么都看不到？”谢薇起身，一边快步往B超室方向走，一边问周护士。
周护士点头：“对，患者怀孕十二个月，没有任何临产的症状，她的家人才把她送到咱们医院检查。刚才邱主任亲自给她做B超，B超上什么都看不到。”
B超里什么都看不到？谢薇更加疑惑，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。
......
推开B超室的门，谢薇还没有掀开遮挡的帘子，就听见邱主任说道：“是小谢吧，快进来。”
撩开帘子，入眼的是清一色的白大褂。
B超室里的医生，谢薇基本都认识，有妇产科的、有内科的、也有外科的。加上她和跟着进来的周护士，屋里至少有十五六人。
她很好奇一个小小的B超室，是怎么塞下这么多人的？
当然，最显眼的还是帘子后，床上那个“硕大的肚子”。
只看了一眼，谢薇的心就悬了起来。
那根本就不是一个“孕妇”该有的肚子。别说怀的是双胞胎，三胞胎。就是怀的是四胞胎，肚子也未必有她的大。
孕妇肚皮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，仿佛下一秒就要撑裂开来。
谢薇本想说，这里不适合待这么多人的。
但这里资历老的医生很多，既然邱主任都没说什么，她也就很有眼色的选择了闭嘴。
就在这时，邱主任说道：“小谢，来看看这位患者的B超。”
闻言，其他医生主动给谢薇让出一条小路（小缝）。
谢薇的视力很好，当邱主任手持仪器在患者肚子上划过，B超显示器上没有发现胎儿的任何痕迹，甚至腹腔内的脏器官也都消失无踪，似乎全都变成了液体。
果然，和周护士说的一样。
谢薇把视线从B超显示器上移开，看向邱主任：“我可以看看患者吗？”
邱主任点头，他叫谢薇来的本意，也是想让她用中医的手段给患者瞧瞧。
毕竟一屋子的医生，只能从患者的尿检和血检的结果确定患者并未怀孕，从B超里也确实没看到胎儿的影像。
邱主任猜测患者可能得了肿瘤，可是B超里，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脏器的影像，他也不能确诊。
刚才进来的时候，谢薇被产妇硕大的肚子吸引，根本没来得及看患者的面色。
现在看过去，才发现患者除了那巨大的肚子，身上其它地方都瘦的厉害，用“骨瘦如柴”来形容毫不夸张。
她双颊及眼眶更是凹陷的厉害，显得眼睛很大，但却无神。脸色更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。
闻言，站在患者身边的医生，给谢薇让出了一条“缝”。
谢薇“挤”了过去，把葱白的手指扣在患者的惨白的手腕上。
怀孕的特有的“滑脉”，谢薇把不出来。所以患者根本就没有怀孕。
她把出来的脉象是“气阴两虚”和“气血双亏”。
这看起来，更像是中医里典型的“瘤”。或者，可以说是“岩”。
气阴两虚证：脉象表现为脉细数（脉搏变窄变细而且速率加快），除此之外，有神疲乏力，口干，五心烦热（两手心和两足心发热，并自觉心胸烦热），纳呆等症状。
气血双亏证：脉象表现为脉细弱，还有形体消瘦，面色无华，唇甲色淡，神疲乏力等表现。
这些症状，和患者的气色都对得上......
“另一只手。”
可是患者硕大的肚子，让谢薇根本不能绕过它，直接去把另一只手的脉。
就在谢薇打算，再次从其他医生中间“挤”过去的时候，
邱主任皱眉的看向其他人：“要不你们还是先出去吧。”
这里不乏资历很老的医生，这种他们从医几十年从未见过的病症，他们可不想错过。
于是，他们硬是“挤”出一条路，让谢薇过去......
十几息后，谢薇印证了自己的诊断。看着患者无措，却十分渴望的目光，随后就看向了邱主任，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：“患者没有怀孕，她得是——卵巢囊肿。”
闻言，B超室里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。
患者听不懂什么是“卵巢囊肿”，但她听出来了，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医生说她没怀孕。
她语气很虚弱：“怎么可能......我怎么可能没怀上？”
说着，情绪激动拍打着自己的肚子：“你看，你看我明明都怀了一年了。”
谢薇制止了患者伤害自己的动作：“你冷静点儿，听我说......”
“不，你根本就不会看。”患者有几分怨毒的瞪着谢薇，指着屋里其他医生：“他们......他们都没说我不是怀孕，你，你凭什么？凭什么说我不是怀孕，你把我的儿子弄哪儿去了，你，你还我儿子。”
说着，就要伸手去抓谢薇的手腕，奈何实在没有力气，谢薇轻易的躲开了。
其他医生也在窃窃私语。
“我就说不是怀孕吧！尿检和血检，明明都是阴性的。”
“就是，哪有女人怀孕，怀十二个月都不生的？”
“那也不能确定就是卵巢囊肿啊。”
“中医真的神奇到这种程度了吗？”
说着，有个年轻点儿的医生在自己的手腕上摸了摸，又抓着身边医生的手腕。
“你干嘛？”
“咦，我怎么摸着咱们脉搏都一样的呢？谢医生是怎么确定是卵巢囊肿的？”
“滚，老子是男的，没有那玩意。”
......
而邱主任闻言，先是皱眉沉思。而后，眉头舒展开来。
“那她肚子里的是......”
谢薇肯定的回答道：“是腹水。”
他虽然没见识过，比谢薇水平更高的中医大夫，但两人共事近半年，凡是谢薇经手的，用中医确诊的病症，没有一次失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