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胜利在望,那道尚未消失的裂缝,突然又被挤开了。
缝隙开到最大,却并未见任何飞天莽的身影出现。
“不好!是蟒王!”苏禾预感不妙,一个人冲到最前面。
绝对不能让蟒王出来!
苏禾透支神力,设下重重屏障,阻止蟒王从裂缝中逃出来。
可她就算是用神体参战,想战胜蟒王,也绝非易事。现在的她只是肉眼凡胎的凡人,神力维持的时效有限,她就算拼上性命也阻止不了蟒王。
“苏禾!你快让开!你顶不住的!”宁无赦让神使局布下吞天阵,想困住蟒王。
但是苏禾知道,吞天阵看似厉害,实则漏洞百出。如何将蟒王引入阵中,神使局有没有实力控制吞天阵,都是问题。
她不能冒险让蟒王出来,现在最好的办法,就是跟蟒王同归于尽。
她可以趁蟒王张嘴之际,携万千神力,手执问情,直入蟒王的心肺,捣碎它的心脏。这样蟒王必死无疑。
眼看着蟒王巨大的三角头颅挣出裂缝,一双阴森寒冷的竖瞳比山石还大,死死地盯着苏禾。
苏禾也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。
就在这时,百里枫突然虚弱地开口问她:“苏禾,非要救这天下吗?”
“要救。”苏禾头也不回地说。
她的神识,此刻全集中在蟒王身上,没有心思关注百里枫。
“嘶——”
下一瞬,蟒王口吐蛇信,獠牙森寒。张着血盆大口,快如闪电一般朝苏禾扑了过来。
苏禾举剑疾驰,迎着蟒王飞身而上。
就在她和蟒王快对上时,百里枫又出现了。
他张开双手,在问情的锋芒飞掠向前时,挡在了苏禾的前面。
苏禾来不及收手,问情剑直直地刺穿了他的心脏……
“噗嗤”一声闷响,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
与此同时,蟒王占满整个天幕的身影猝然消失,叠山境的裂缝也消失了。
这一切的一切,都只是因为……百里枫死了。
他跟叠山境命脉相通,他死境灭。
蟒王也自然会跟着消失。
苏禾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人,他嘴角挂着笑,眼里却再无神采。
刚才那么多话,现在却一句话都不说了。
“百里枫……”苏禾的道心又开始颤抖,她难受得想哭想大喊想捶打自己。
可这些奇怪的情绪却也让她倍感陌生。
人都死了,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?
对呀,百里枫已经死了,叠山境破了,她的目的达成了。
“恭喜你熹禾,破了第一个上古上阵。”太无天尊再一次帮苏禾稳住道心,并欣慰地对她说道。
苏禾却喃喃问道:“他为什么要冲上来?我没有骗他,我没有让他这么做。”
“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,他不会看着你死的。”天无天尊这个无情老道,自己无情,倒是很懂有情人的心理。
“可是……他知不知道,我能看见?”苏禾心口闷疼,有什么东西鼓胀得就像要破出来。
百里枫那个傻子,根本不知道,苏禾能看见。
他不知道,苏禾是可以收手的。
他不知道,苏禾在看到他扑上来后,仍然没有停手……
他不知道,苏禾是故意杀了他的。
因为苏禾知道,杀了他,叠山境就能破,人界就能保住。
苏禾什么都知道,她从始至终选择的都是……三界。
“这个傻子,如果他知道我能看见,他一定很难过……”苏禾想哭哭不出来,她不再搭理太无天尊,而是狠心地将问情剑从百里枫的心口拔出来。
他的血还是温热的,苏禾笑着上前将他抱住。
在他耳边说:“我等你回来。”
天魔不死不灭,只是他死后,知道了一切,知道苏禾能看见,知道苏禾是故意杀了他的。
他还会这么傻吗?
他一定会恨死苏禾吧?
苏禾抬头望天,湛蓝的天空跟她的心一样,空茫茫的一片,看不见一片云彩。
如果换作其他人,情人死了该是什么反应?
她不知道。
她就像情感障碍的罪犯,手染鲜血,却毫无悲悯。
可她知道自己是个罪犯。
知道自己该死。
她又在百里枫的耳边重复道。
“我等你回来,杀我。”
“枫儿……”雪姬皇后终于挣脱了百里长安,回头来找百里枫了,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。
宁无赦也出现在苏禾身后,拉住她的手臂:“苏禾,跟我回去。”
“好,”苏禾机械的答应着,却没有挪动一步。
她养的傻狗冥寂,这会正躲在荆棘丛中,露着小脑袋,围观着百里枫的死。
不过傻狗的目光很少停留在百里枫的身上,它一直关注着苏禾。
他想看看,面对如此纯情、痴情的百里枫,熹禾这个神域杀神,没有感情的疯子,会不会道心破损。
可他看到最后,苏禾也一直好好的,道心依旧冷硬如铁。
“傻子,白死了。”冥寂咒骂一声,迈着小短腿,神出鬼没的随着小路跑回学院宿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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