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,她全盘接受。
但即便言逢欢从未辩解过只言片语,可言家历代家主却知道,这绝对不是真相。
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。
三位主神的逝去,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触碰的死结,在这万年里,更是数次差点让她完全被魔体掌控。
因为这个,她创造了封魔阵图,唯一的使用对象,是她自己。
关于主神之死,是历代言家家主都竭力避开的话题,到了如今,先是被封灵子和奚涟不断挂在嘴边,现如今又是被温谨方提及。
言敬一颗心真真儿地是被吊了起来。
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言逢欢只是抬头冲他笑了笑,神色自然而平静,没有历代传闻里的疯魔癫狂。
她拍了拍手,将掌心的泥灰都抖落进火里,对众人总结了一下温谨方的话:“所以简单来说,魔族有个老大,能打,能躲,对付起来挺麻烦。”
说着她咧嘴一笑,“听了这个,是不是发现前面的困难没有那么困难了?”
“……”
瞠目结舌。
哪儿来的这么个对比法?
而且——
“那就更不对了,既然形势已经这么严峻,为什么你们还会这么自愿被坑进来了?你们甚至连线索都没有互通……”季临星皱眉。
他看着言逢欢和温谨方脸上的笑容,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。
然而没来得及抓住,于是变成了更深的迷惑。
“现在怎么看,我们都掌握不了主动权吧?”
连主动权都没有,还谈什么对付魔族,对付奚涟,对付天道?
先把自己玩儿死在这个破空间里了吧!
然而,言逢欢脸上的笑更浓:“这有什么不可以?”
“什么?”
“魔主是个能躲的,虚空之牢不可能困得住他万年,然而,这么多年过去,我也就只有在言秋身上,找到了一丝掺杂他力量的魔物。”
言秋!言家三长老!
之前他被魔族附身的消息,在灵武界传了好久,自然很多人都听说过。
“魔主竟然那么早就出现过了?”蒋宵月神情凝重,喃喃道,“可那个魔物身上,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啊,甚至各项数据的表达都没有后面抓捕的魔物强……”
越说,她眼睛睁的越大,其他几人也突然对言逢欢所说的“能躲”,有了具体的认知。
连言逢欢都追查不出来,能量表达也毫无特点,偏偏能在关键时刻给人致命一击的存在,实在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所有魔族都是他的耳目,所以即便互通了线索,计划精密,你觉得最终到底是谁比较得利?”言逢欢看着季临星道。
季临星顿了顿,没有说话。
但这个答案却已经在所有人心里明晰了。
“我之前的确是搞错了方向。”言逢欢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,直言不讳,“因为破坏永远是最简单的,越是精密的计划,越是容易被毁掉。这个亏,我们已经吃过一次了,就不能再吃第二次。他既然一心想当黄雀,那就让他当,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,火光映着她略带讥嘲的笑,“只是天道已经苏醒,就看他坐不坐得住了。比如你们觉得,今晚说的这些消息,有多少他已经知道了?”
“……”
几人语塞,心脏却狂跳。
魔主会知道多少?这谁也没有答案。
但有差别吗?
没有。
因为他们突然发现,今晚这段对话,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得到的信息是否完整,是否真实。
现在看来,就连言逢欢和温谨方之间,或许都各自藏有秘密,各有各的计划和打算,那么谁还能保证什么是绝对真实的?
信息差一旦存在,那么所有的设想就会无限开始偏离。
所有人的计划都会被打乱,一道道似真似假的消息,足以让黄雀也变成惊弓之鸟。
“天道即将苏醒”,这样的重压之下,一池水被彻底搅乱。
不管愿不愿意,所有的人都会被卷进来。
可这次没有结局可以预料,因为就连牌面全都是模糊的。
入局的人千奇百怪,谁都有可能成为失败的导火索,或许是同伴,或许是敌人。
大概理解了言逢欢他们的打算,几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这完全就是乱来!
“万一……失败了呢?”离虞枝声音略带颤抖。
即便这样做,能将隐藏在背后的所有黑手都拉下水,可也让时局变得扑朔迷离。
原本就看不到多少胜利的希望,这么一通下来,只会更加渺茫。
“那就失败吧。”出乎众人意料的是,这话出自于温谨方的口,“是赌局,总会有输赢,这没什么。”
在这样的时间下,显得异常冷漠。
因为失败的代价,必然是无数族群的灭绝,没有人承受得住这样的后果!
所以才需要更加缜密的计划和思考。
可如今,他们这方最大的战斗力们,却都在打算“破罐子破摔”。
这种冲动放肆,以命搏命的打法,让人无法赞同。
却又心潮澎湃。
“……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赌徒。”季临星面色复杂地感叹。
火焰劈里啪啦地烧着,其余人亦是愣怔不已。
他们触碰到了秘密的核心,心里反而涌出了更多不确定。
言逢欢笑了笑,撤去周遭用于阻隔的力量;“睡前故事讲完了,休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