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冥眸色一怔，墨色眼底泛起一阵波澜。
不是梦。
他是真的回到了七年前。
在他通关成为清风派弟子的那个时间段。
发觉这一点的苍冥情绪复杂。
毕竟无论是谁，在自己手刃仇敌之后被告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，都要忍不住放声骂娘。
不过……
苍冥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力量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。
如今这样的情况，倒也算有趣。
“抱歉，师兄……我……”
苍冥松开手，面露歉意，“这里太陌生了，下意识觉得师兄是坏人，这才冒犯……”
少年身形消瘦，又加上他相貌生的极好，这么一番诚诚恳恳的解释落下，任谁都没心思再去责怪。
更何况，戚故本来就是个心大之人。
“哎，我懂，我懂。我当时进咱们门派的时候，失眠失了一个月呢！”
戚故换了只手端碗，那只被捏痛的手在空中甩了两下，还是有些疼。
“不过小师弟，你这身功夫不错啊，我都没反应过来，你三两下就把我摁住了。”
苍冥眸色变化一瞬，闻言，十分谦虚地对他笑笑，“师兄谬赞，我也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，刚刚是师兄对我没有防备，这才让我钻了空子。”
“师兄，你的手没事吧？”
呦，小师弟不仅长得好看，为人谦虚，嘴还甜！
没人不爱跟这样的人打交道。
一时间，戚故手腕上的痛都算不得什么，面色和蔼的把那碗药又递了过去。
“不碍事，不碍事！倒是你，快点把这碗药喝了，今日是新生第一天上课，同你一起的那几位都已经去学舍了，你虽大病初愈，但过去听听总归是好的。”
苍冥顺从的接过那碗药，仰头喝尽，直到把碗递给戚故，跟着人出了门走了一段路，嘴里那股苦涩都未曾消散。
一路上，戚故把他那晚是如何背着人登山，又如何晕倒被宁烟所救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干二净。
猝不及防听见戚故提及宁烟，苍冥面色无恙，平淡的眼底却掀起惊涛骇浪。
“师兄，你一直说到的师尊是……”
看着小师弟脸上的疑惑，戚故拍了拍脑袋，冲他爽朗一笑。
“你瞧我这记性，光顾着和你说这些，居然忘了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儿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戚故面露自豪：“救你的是寒山道君，也就是我师尊。你可不知道那天晚上情况有多危急，所有人都差点以为你要不行了，结果师尊轻飘飘一句：‘人我会救’，那场面，别提有多霸气了！”
面对宁烟的时候，戚故完全就是一个脑残粉的形象。
苍冥一面听着，一面对他提及的这些嗤之以鼻。
上一世，他就是听了戚故这些描述，才会对寒山这个伪君子心存感激。若不是他重活一世，只怕也同样要被蒙蔽。
“这么说来，寒山道君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。”
苍冥话里带着憧憬。
戚故却一脸神秘莫测的摇摇头，“这你可就错了。”
“此话怎说？”
“我师尊虽然确实善良，也向来淡泊名利，但可不是好相处的。”
戚故声音放低，一边说还一边观察了下四周有没有其余人，发现一切正常之后，才又解释：
“师尊性子冷淡也素来最是严苛，比起寂云和久光两位长老，大家都有点怕她。”
“近来寂云长老下山除妖，久光长老还在闭关，最近一段时间便由寒山道君给你们授课。可别怪师兄我不提醒你，等下上课的时候注意点，能不问的就不问，多看多学，少说话。”
两人说着话，不知不觉便到了学舍外。
戚故满脸谨慎，全然不知自己的这些“谆谆教诲”，落在苍冥耳朵里便是无用且愚蠢的废话。
没人比他更了解那女人的虚伪。
什么善良？什么淡泊名利？什么德高望重？
呵，简直一派胡言！
清风派今年新生数量加上苍冥共九人，而如今，其余八人都已经端端正正在学舍里坐着。
苍冥跟着戚故进去的时候，恰好听见宁烟在一板一眼宣读着那些又臭又长的门规。
还是记忆里那万年不变的素色裙衫，乌发半披散半挽起，满头再找不出第二种颜色的珠钗。
配上那张出尘绝色却极致冷漠的脸，苍冥目光微微一滞。
【当前攻略目标好感值-99】
在苍冥出现的那一刻起，宁烟第一时间查看了对方的好感度。
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吓一跳。
好家伙，这-99的好感度是真实存在的吗？直接-100好了，多的那一分是想留给她做心理安慰？
谢谢，她并不需要。
“师尊。”
戚故从话唠又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冲宁烟指了指身后的苍冥。
宁烟似是不经意般朝苍冥看了一眼，径直对上少年那双漆黑的眼。
“嗯。”
宁烟轻飘飘地收回目光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，跟读那些死板的门规没什么两样。
“既然醒了就坐着上课吧，资质平平，不可懈怠。”
苍冥听着这番与前世别无二致的话，视线始终不曾从宁烟身上移开，对她缓缓勾起了唇角。
可偏偏他表情无害，眼里流露出的感激与崇拜就要脱口而出。
“是，寒山道君的话弟子记住了。”
苍冥朝她行了一礼，无人看见他弯腰时眼中迸发出的冷意，却在抬头的时候又消失殆尽。
宁烟又低声嘱咐了戚故两句，戚故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，对苍冥递交了个好好学习的目光后，便转身出去。
堂下还空着一张课桌，苍冥看着那个熟悉的位置，轻车熟路走过去坐下。
王子豪就坐在苍冥身边，两人课桌距离不过一尺。
见他过来，王子豪顺手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，趁着宁烟又开始宣读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，把纸团子扔向苍冥。
“喂！”
王子豪俯身趴在课桌上，歪着头对苍冥的方向低声喊：“苍冥，你怎么这都没死？”
苍冥一个眼神也懒得分过去，手背轻轻一抚，刚才扔过来的纸团子便轻飘飘落在了地上。
王子豪见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来了气，他向来欺负从前的苍冥惯了，还未意识到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原本的模样。
“我说你命也是真硬啊，我跟你说话呢，你没听见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