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郢眉头微蹙,旋即转身冲乡啬夫和几位面容憨厚的老农温和地笑了笑。
“今日就到这里,等改日有闲,我再过来向诸位请教……”
“不敢,殿下只管自去,小人等一定会谨记殿下教导,这几日就把这些宝贵的经验,给庄里的农户交代下去……”
秦朝的乡啬夫和乡老,在种地上,有着很强的话语权。怎么种,种什么,甚至连行间距都规定的明明白白的,真正做到了规范化生产。
在这种制度之下,推广个新技术,简直不要太高效。
赵郢这才笑着点了点头,跳上自己的坐骑。
“走!”
……
看着皇长孙殿下,在亲兵们的护持之下,如疾风一般远去,乡啬夫忍不住环顾了一眼身边的几位老农,感慨道。
“这天下竟然能有这样的皇长孙,不仅精通农耕,而且还愿意身体力行,亲自到田间地头手把手地指点我们这些乡村鄙夫,这么冷的天,光着脚,丝毫不见勉强之意……”
那几位老农民,自然说不出乡啬夫这么有水平的话,但他们心中也装着一杆秤,知道谁是真的尊重自己,为自己着想,也知道,谁口口声声地爱护百姓,为百姓谋福祉,却从来不把百姓当人看。
“三娃子他们当年,就是跟这样的秦人打仗啊,我们楚国,败得不冤……”
沉默中,不知道有谁憋了这么一句,所有人瞬间沉默。
……
赵郢赶到长沙郡南郊的时候,郡守伍德和郡尉宋午,早已经亲自带人,封锁了整座村庄,翻盖房屋的这家,更是被郡兵围了个水泄不通,几位帮闲的村民,被郡兵拿着刀枪看押在院子里。
房子的主人,整个人快被吓傻了。
他做梦也没想到,有朝一日能看到这么多大官,甚至就连皇长孙殿下都亲自赶到了自己家中。
“下人拜见皇长孙殿下——”
见赵郢进来,此间房屋的主人,两腿一软,直接趴跪地上了。
“老丈无须担心,也无须害怕,我这次来这里,就是了解一下情况,待会查清楚情况之后,我们马上就走,若是给你造成了什么损失,也会照价赔偿……”
赵郢态度温和地上前,亲手把面前的老者扶起来。
“小人不敢,小人不敢……”
那老者似乎是被赵郢温和的态度给安慰到了,虽然依然神情紧张,但好歹能说话能顺溜了。赵郢这才笑着道。
“老丈,给我说说,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,是谁先发现的这块石碑,当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……”
这些问题,刚才那群凶神恶煞般的官吏,已经问过一次了,所以这次回答起来,似乎都流畅了许多。
“是小儿先发现的,据说,当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……”
“阿翁,好像,好像那处地方的土,比别的地方,要结实一些……”
就在这时,被看押在一旁的一位年轻后生,忽然插嘴,补充了一句。伍德忍不住眉梢跳动,神色不善地呵斥道。
“这么重要的情况的,当时伱为何不早说!”
那年轻后生似乎被伍德给吓住了,讷讷地道。
“刚才害怕,忘,忘了……”
伍德:……
赵郢眉头不由一皱,神色不快地瞥了伍德一眼。伍德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,惹得这位素有亲民之称的皇长孙有些不喜,不由讪讪地笑了笑,给自己找补。
“事关重大,下官一时之间有些情急……”
赵郢微微点了点头,也没揪住这点小问题不放。毕竟,官就是官,民就是民,哪怕是在后世,也难有什么真正的对待,更何况这是大秦。
就算自己强摁着,让他们对治下的百姓和气些,也没什么鸟用,说不得还会适得其反,等自己一走,更加变本加厉。
赵郢亲自查看了现场,又亲自询问了几个问题,确定这些村民没有什么问题,便当即下令,让郡守伍德和郡守宋午等人撤销南城的戒严,然后带着人回去了。
临走之前,张良给房屋的主人留下了几百个大钱。
“此番惊扰到了老丈和诸位乡邻,这些权当是给老丈赔礼……”
那老丈一家,哪里敢收赵郢的钱,连道不敢,这可是连郡守和郡尉都乖乖听命的大人物。赵郢知道他的心思,也没有多解释,笑着摆了摆手,就带着张良和亲兵扬长而去了。
一直到这个时候,房主一家,这才如梦初醒。
看着院子一旁的簸箕里那一堆厚重感十足的铜钱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那位皇长孙竟然在为惊扰到自己这些区区的村民赔礼道歉,还留下了这么多钱?
这个时候,那群过来帮忙的左邻右舍,也不由围拢过来,看着那一堆铜钱,啧啧称奇。
“卫老汉,你可真是好运道,这次不仅没事,竟然还得到了这么多的赏钱,怕不是连翻盖新房的钱也差不多了……”
此间的主人,被左邻右舍称作卫老汉的,这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彻底回过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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