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上的红酒显得很多余。
“红酒也不喝？”唐雅雯问。
孟北岩摇摇头，心口浮出淡淡的失望，“我所有酒都不喝。”
应茜眉头一皱，暗想：为什么唐怡不知道孟北岩滴酒不沾？
卡在桌面的手机急促地响起了铃声，孟北岩表情没什么变化，淡然接起电话，然后走向阳台。
这通电话很短，饭桌上很安静。
他回来拿起了挂在椅背的风衣，“公司那边有点事情，我先走了。”
他唯一不舍的依恋留给了应茜，眼神缱绻温柔地望着她挂在唇角的笑。
应茜挥着手。
唐雅雯连寒暄几句都没机会，孟北岩推门离开了。
“唐姨，你还真是浪漫啊！”应茜咬了咬下唇，“是不是我妈妈告诉你，我喜欢玫瑰花？”
闻言，唐雅雯尴尬地笑了笑：“什么玫瑰花？”
应茜疑惑地皱起眉头，“零食不是唐姨你买的吗？”
“谁说是我买的呀！”唐雅雯捂脸，“是北岩买的！怎么？他还给你买了花啊？”
唐雅雯思索了一番，“我记得，你妈妈好像说过，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你带礼物。”
“我当时还在想，她会送你什么，结果她告诉我就送一支玫瑰花。你这个小孩还真是好哄。”
应茜点点头，眸光忽然暗了下来，喃喃道：“妈妈以前确实是这样，离婚之后……”
话说到这里，她再也不想说下去。
那段回忆，痛苦、狰狞。
唐雅雯的神色也有些难看，更多的却是怜悯。
应茜真正难过的是，生病的日子里，妈妈一声问候也没有，只是转了一大笔钱。
有的时候，她觉得难受一点儿也没什么，妈妈在乎自己就好，妈妈记得有这个女儿就好。
她急忙扒了几口饭。
这场短暂的晚餐仓促的结束。
应茜和孟栩鹤帮着收拾碗筷，还有刷碗的活这两个姑娘也包揽了。全程，活泼好动的女孩没吭声。
水流声很大。
孟栩鹤柔声道：“其实，程阿姨是关心你的。”
……
应茜没有回话，眼眶已然微微泛红。
她心里骂道：关心个屁啊，是有新家庭了，就忘了这个可爱的女儿了，曾经可是当成掌上明珠宠的！
见她这幅委屈模样，孟栩鹤想拍拍她的背，碍于手上的油渍，收回了手。
她继续说道：“在你住院那段时间，大哥来了很多趟，他说是替程阿姨来看看你。”
“我想，大哥和程阿姨都很在乎你。”
“还有我！”她突然加上了自己，紧接着害羞地垂下头，声音愈发小了，“我也…很喜欢你这个来自远方的朋友。”
应茜破涕为笑，侧身抱住了孟栩鹤，悬空的手上的水，滴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，“滴答滴答”。
那样静谧，那样温柔。
泪水浸湿孟栩鹤的衣领，她说：“别哭，应茜，以后，我们都是一家人。”
她的声音有力而温柔。
“孟栩鹤，我真的太太太喜欢你了！”应茜哼唧着，像个得到糖的小孩。
刷完碗，两个人依次去洗澡。
应茜让孟栩鹤先去，默默把地上留下的水用拖把拖掉。
那晚，应茜对着娇嫩欲滴的带刺玫瑰发了好久呆，嘴里接近无声地念着：“大哥，你为什么还记得我喜欢玫瑰花，是妈妈告诉你的吗……”
“玫瑰花呀玫瑰花，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，就让我未来的日子一帆风顺吧，还有，让我那个老妈幸福快乐吧。”
她拉灭了台灯，扑上床睡觉。
—
“应茜，起床啦。”孟栩鹤控制好力度敲着房门。
应茜被阳光照得眼睛疼，喊了一声：“起了！”
“好。”孟栩鹤又问，“你早餐想要吃什么？”
应茜揉了揉眼睛，去推开门，发现已经七点半了。
“完了——”
“要迟到了——”
她崩溃地冲向卫生间洗漱。
孟栩鹤眨巴着眼睛，又看了看日历，热心提醒道：“今天是周六，不用去学校，不会迟到的。”
“不是啊。”应茜嘴角沾满了牙膏沫，口齿不清又说了句话。
孟栩鹤听了好几遍，才听清楚，原来她说的是“和那个帅哥包拿错了，今天要营救我的宝贝包了。”
她点点头，颇为担心，“不吃早饭了吗？”
应茜“咕噜咕噜”地漱口，“当然吃！”
“你和他约的是八点吧？”孟栩鹤一猜一个准。
她看了一眼时间，唇角耷了下来，“拿完包再吃吧，随便找家早餐店。”
“嗯。”
这个时候的公交车那叫个拥挤，应茜简直要被挤变形了，幸亏旁边挤得严丝合缝的人是孟栩鹤。
不然估计就要被人占便宜了。
孟栩鹤个子没有应茜高，很多时候扶不到最上面的扶手，就只能跟着车厢里的人流涌动。
“你这样多容易摔跤啊。”应茜说，“你可以扯着我，胳膊也行，腰也行，哪儿都行，只要你能站稳。”
随着车厢的颠簸，孟栩鹤一把抓住了应茜的小臂。
“你很像我的同学。”
“男生女生？”应茜八卦地凑了过去。
“男生。”
孟栩鹤好像不是很想多透露的样子。
应茜见状，止住这个话题。
到六中只有十分钟的车程，周末的六中，很清冷，和旁边的街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
打眼看过去，六中门口空荡荡的。
挨着六中的那家咖啡店走出个少年，黑色鸭舌帽压的很低，松松垮垮地灰色外套挂在身上，尽显慵懒。
勾住应茜眼球的，是他拎在手上的背包。
“哥们儿！”她扬着手，一路小跑，结果过个马路就气喘吁吁，“这个……你……”
少年抬手把背包递给她，“你是应茜吧？”
“对。”应茜回道，然后把背上背的包双手奉上，语调平稳缓慢，“给你，陈…文止同学。”
似是被她温柔的眼神勾住，少年接过书包的动作一滞。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