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太监听到动静，连忙跪着退到一旁，担心挡了来人的路。
那对人走到小太监面前，却停了脚步，小太监趴伏在地的身子又往下贴了几分。
为首的那人捡起地上的半个馒头，问：“怎么摔了？”
简单的一句问话，却吓得小太监全身抖如筛糠。
他想到前两天自己听说的关于这位将军的传闻。
说他手段狠绝，这次惩办的官员里，有不少都被剥皮削骨；受罚官员家里的所有女眷都被充了军，那些女人一到了军营里，就被几万士兵轮流……欺辱，最后饲养惨状，而这个将军自己呢，却最是喜欢长相乖巧的男孩子。
小太监抖了一抖，把头埋的更深了。
“将……将军饶命，将军…饶命！”
“为何求饶？”
“小……小的……小的将将军的…午膳给打翻了。”小太监话音里已经带了哭腔。“小的不是故意的，将军饶命！”
“你很怕我？”
小太监此刻地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这个将军怎么老是问四个字的问题？声音里听不出来喜怒，他到底是要怎么样啊！
“将……将军……”
小太监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。
顾景珩也没有继续等答案，只是把馒头放在了空了的碗碟里：“这馒头丢了可惜，吃了。”
说完，就带着人离开了。
当脚步声消失，小太监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，软在了地上。
满头冷汗，他顾不得擦，只是用衣摆将地上的饭菜擦了个干净，然后抱着空了的食盒往灶房跑。
要赶紧再给这个杀神将军再送回来一份饭！
连英同迈步进门前，回身往走廊看去，只见那小太监拔腿狂奔，仿佛是在逃命。
“将军，你吓着那小孩子了。”
等周围人都走了，连英同才对顾景珩说。
“吓着？”顾景珩蹙眉，“他为什么害怕？”
“这里的人，仿佛都很怕你。”
连英同会想到自己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：“他们都说你杀人不眨眼，虐杀官员，让将士们欺辱连坐妇女，还有就是，说你喜欢玩弄小男孩儿。”
顾景珩正在写奏折的手停在了半空。
“……”
“将军，要不要让人出去解释解释？”连英同小心询问。
这次处理的丰州的贪官污吏，个个身上都背有人命，不知道虐杀了多少穷苦百姓，审讯时候，有几位将军联想到了自己远在家乡的可怜父母妻儿，痛恨不过，将那些贪官污吏的手段，使了几招在那些人身上，结果第二天，就传出谣言，说顾景珩杀人成瘾，剥皮削骨。
而其他的谣言，更是没影的事儿，受牵连的女眷，按律或充军或发卖不假，但是顾景珩所管军队中，绝对没有军妓的存在，那些妇女们进到军营之后，就被送去了后勤，负责烧火做饭，洗衣缝补，或者是跟着军医，照顾伤员。
而“顾景珩喜欢身娇肉嫩的清秀男孩子”，这更是毫无根据的乱说了。
徐猛侧脸，偷偷看着连英同，心道：“啧啧，我的连大将军，你自己就是个清秀男孩子啊！”
可是徐猛的视线往身后飘了一下，看到如木头人一般站在门口的禁军士兵，什么都没说，淡淡收回了视线。
禁军听从皇帝调派，又是从北都来的，个顶个都端着架子，每次都拿鼻孔看人，徐猛等人都不喜欢禁军的这副做派，可是谁让人家是禁军呢，将军说了，不可得罪人家。
且连英同还告诉徐猛，禁军此次来到丰州，一方面是一路保护林大人和崔公公，另一方面，也是来监督顾将军的。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，都代表着顾将军。
想到这一层，徐猛肃了肃神情，挺直腰板矗立在那里，有了点一个将军当有的威严。
顾景珩思虑了一会儿，摆了摆手：“罢了，无所谓，谣言都是假的，不必管他。林大人和崔公公那边，有传来什么消息么？”
京兆尹林肃清、宫中宦官崔公公，是这次北都派来，协助顾景珩一起督办丰州官吏徇私舞弊案件的。
每日里，三人带着各自的人一同审办案件，如今终于将所有案件审结。
按照惯例，三方各自要拟写上奏奏折，将这些案件一一陈述清楚，且互相不能查看、打听别人的奏折内容，如此是为了确保大家各自不敢有隐瞒，让皇帝能看到真实的案件情况。
“林大人的奏折已经写好，已经用腊封了，由禁军看管着了。崔公公回复说还差一点。”
顾景珩淡淡嗯了一声，快速将自己未写完的奏折写完，并且将自己整理地案件明细列好，一起封进了一个木匣之中。
门口等候的禁军士兵立刻走上前来，双手接过木匣，倒退着离开了。
禁军一走，徐猛刚才的气势猛然就消失了，他抖了抖身体，感觉身体都有点儿僵了。
“一个多月，案件终于结束了。”连英同叹道。
从清水郡回到丰州峄城，又一个多月过去了，这段日子里，他们陪着顾景珩，几乎是日夜不休的处理案子。
侵占土地，虐杀平民，官商勾结，哄抬物价，几乎每一个案子都牵扯出一串官员，丰州的官场，从上到下，已经烂透了。
连英同还记得，他奉命带队抄了一个米商家的时候，一个少女被一条锁链锁在地窖里，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成了布条，脏污不堪，少女被折磨的已经失去了神智，痴傻污浊的面孔能看出原本的清秀影子。
而这少女之所以被如此残忍对待，不过是因为少女的父亲借了一斗米，结果卖米的商家居然以高利贷相逼，少女的爹还不起，被告上公堂，而父母官不但不主持公道，居然严刑拷打，活活打死了那可怜的男人；随后那米商将少女虏回家去，足足一年，将一个少女，折磨成了如此模样。
“英同，那少女……英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