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年前，在遥远的帝都，到底发生过什么，掩埋在时光沙砾之下的真相到底如何，宋妤不得而知，楚臻同样也探查无果。
当年发生的一切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抹去，无论怎么查，都无法窥探到其中的因缘。
如果，没有双面镜，没有方瑶瑶的自杀和陶夭的取而代之。
宋妤道:“我怀疑十八年前神魔封印松动时，有脏东西从封印里逃了出来。”
她简单地把双面镜和黑狐的事说了一遍。
“双面镜？”依在吧台边的楚楚来了兴致，“现在被收在异途？”
妹妹突然插话，楚臻抿了口酒，沉默地听着。
“是。”宋妤道，“是已经损失了所有灵力的双面镜，和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区别。”
楚楚走到宋妤身边，单手按在沙发扶手上，思索道:“帝都是协会总部所在地，如果魔神要借助双面镜里的仙力挣脱封印，协会那边不会毫无反应。”
“他不是没成功么？”
要是成功了，这天下也就乱了。
因为某种原因，魔神虽能在外界活动，却无法冲破封印——他顾虑颇多，要寻找可利用的力量，还要躲避协会的侦查。
楚楚抿唇，看向兄长，眼神里带着深思熟虑后的谨慎。
废话说太多不是明智的决定。
宋妤起身告辞。
楚臻送客，被苏络抢先一步。
送女孩到电梯，苏络双手握成拳，一脸崇拜地瞅着她。
宋妤:“……”
她疑惑地转头，对上她兴奋的目光，犹豫地问道:“有事吗？”
苏络猛地摇摇头，忍了忍，没忍住，好奇地压低声音问道:“你有没有觉得楚臻很可怕？”
宋妤想了想:“……还好吧？”
苏络附和地点点头，又摇摇头:“还是有点可怕的！”
电梯来了，宋妤走进电梯，苏络站在电梯外不舍地挥挥爪子:“下次有空我们可以约饭啦！”
自从和楚臻在一起后，她原本的朋友同学都被男人吓跑路，她现在想找个一起吃饭逛街的人都好难呐！
宋妤颔首。
苏络开心地跺脚，欢快地回房间。
套房的客厅内，楚楚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，目光透过杯中殷红的液体落在兄长身上。
“宋妤那番话是在提醒我们，协会里出了内鬼？”
如果魔神封印真的有所松动，魔神的意识在人世间游荡，除妖师们对比一无所知——唯一的可能，就是联盟内部出现叛徒。
有人在暗中保护逃逸的魔神残魂。
楚臻没有立刻回话。
“大哥，你还在调查萧家？”楚楚倚靠在沙发扶手上，倾身看着兄长，“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线索，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？”
楚臻默然。
苏络从门外蹦蹦跳跳进来，正好看到兄妹俩相顾无言。
她看也不看楚臻，蹦跶到楚楚身边，拍了拍女生的肩膀:“我去睡觉啦，别忘了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看电影的！”
楚楚已经连放了她两次鸽子，要是明天再放她鸽子，她一定和她绝交！
“咳。”楚楚早就把看电影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，“那个络络……明天，明天——”
她明天要去找江则。
楚楚指着楚臻，面不改色地说道:“大哥刚说明天要陪你去逛街，我就不去做电灯泡了！”
说完，她放下红酒杯，拔腿就溜。
呆呆看着开了又关上的大门，苏络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重创。
她单手捂住心口，语调哀怨凄惨:“楚楚，你又放我鸽子！”
话音落下，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。
“干嘛！”苏络宛如炸了毛的猫，用力蹬着两条腿，“楚臻，我我我我我明天还要早起！”
“嗯。”楚臻皱眉看她，不明白自家夫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，“早点休息。”
他说的云淡风轻，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苏络一噎:“……”好叭，是她想太多了。
……
方灼下班回家时，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抱着玩偶看电视的妹妹。
男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，脱下外套，还没开口，就见陶夭慢慢站起身，冷眼盯着他。
那眼神，完全没了平日的乖巧温顺，好似看到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，恨不得食他血肉……
方灼心头一跳，皱眉道:“瑶瑶？”
女孩一愣，垂下眼帘:“哥哥，你回来啦！”
她一跑到他身边，挽住他的胳膊，笑眯眯地说道:“今天怎么这么晚？”
“加了会儿班。”方灼仍然在意她刚才的眼神，“你刚刚——”
“啊？”陶夭一脸天真地反问，“我怎么了吗？”
妹妹的表情和平时无异，方灼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产生了错觉。
“哥，你是不是不舒服？我看你脸色不好。”陶夭推着他回房间，“你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，晚饭交给我，保证让你满意！”
不给方灼回答的机会，她停在他门口，乐呵呵地说道:“好好休息哦。”
回手关上房门。
客厅里，跟随方灼一起回来的黑色雾气盘旋环绕，经久不散。
陶夭冷眼看着那团熟悉的黑雾，冷笑道:“终于找上门了？”
“呵呵。”黑雾凝成一个狐狸头，飘到陶夭身边，低声笑道，“方瑶瑶死了，你这小妖精假扮她哄骗她的家人，真有意思啊。”
“关你屁事。”挥手打散狐狸头形状的雾气，陶夭穿上外套往外走，“你可真是阴魂不散。”
“别这么冷淡。”黑雾悄然而至，围绕在她身边，“我只是，遵循约定来取回方家欠我的东西罢了。”
“双面镜？”陶夭瞥一眼黑雾，“我典当给了异途，你想要，去异途取吧。”
女妖摆明了不想和他多说，黑狐呵呵笑了一声，拉开和她的距离。
“你知道的，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镜子。”而是镜子里的仙力。
而那股力量，并没有随着镜子一起前往异途，而是留在——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
低沉的、沙哑的笑声回荡在风里，带着玩弄人心后的愉悦，让人心生不爽。
陶夭抬眼看他，忽而勾唇一笑:“想要仙力？好啊，凭本事来找我拿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