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念点头，肯定宋妤没听错:“就跟聊斋里面的那些故事一样，妖怪附身在人类身上，慢慢吸干人类的精气神，直到被附身的那人最后精尽人亡……哎哟！”
她正说的起劲，被莫溪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袋，吓得她抱头痛呼。
“你有病啊莫溪！”
莫溪皱眉，瞥她:“注意你的用词。”
许念没好气且理直气壮:“志怪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？”
宋妤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:“方瑛瑛为什么会这么觉得？”
“女人的直觉？”许念揉着脑袋，“问她原因，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”
莫溪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补充道:“是因为方瑶瑶自幼身体不好，我这边查到的消息，方瑶瑶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，她有个亲哥哥，两人相依为命，直到现在。”
许念道:“哦，对了，她哥哥开了个餐厅，现在很火的，好像叫……桃夭？”
“桃夭？”宋妤呢喃。
江鄞第一次和方瑛瑛见面后就提到过她身上有妖精的气息，莫非……
莫溪道:“有传言说，方瑶瑶为了不拖累她哥哥，五年前跳江自杀了。”
“死了？”
“没死，被好心人救上来了。”莫溪道，“但方瑛瑛说，救回来的方瑶瑶根本不是原来的方瑶瑶，她总觉得自己的堂妹已经死了，现在生活在他们身边的是附身方瑶瑶的妖怪。”
故事到这里，宋妤理清了来龙去脉。
她想起江鄞说的话，想起暑假偶遇的那对兄妹，还有那个冒雨来典当双面镜的桃花妖。
不过弄清方瑛瑛家的情况后，宋妤注意到另一个问题:“莫溪，你和方瑛瑛不是朋友么？还特意调查她的家庭情况？”
她记得男生刚才用了“查到的消息”这种说辞。
许念眨了眨眼睛，回过味来，也转向莫溪，质问道:“对啊，你干嘛要调查瑛瑛？你是不是也调查过我？”
被两个女生注视着，莫溪摸了摸鼻尖，无奈道:“不是我，是我家里人……咳咳，我们家情况有点特殊，所以家里人对我交友这方面管得比较严。”
对莫溪家的情况有所耳闻，许念哼了一声，翻了个大白眼不再搭理他。
她把话题拉回来:“所以，这一切和宋妤有什么关系呢？还有你们说的永生泉，又和宋妤有什么关系？”
这姑娘还真是锲而不舍啊。
宋妤端起茶杯喝茶，没有接话。
莫溪清了清嗓子:“方瑛瑛和唐锌觉得宋妤可以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，也就是俗称的阴阳眼。”
“哦～”许念恍然，“所以他们一个想让宋妤帮忙找永生泉，一个想让宋妤来充当照妖镜？”
“嗯。”
许念看了眼淡定喝茶的宋妤，一拍桌子，气恼地说道:“太过分了！那种乱七八糟的传言他们竟然也相信！唐锌还为了子虚乌有的事迁怒宋妤！真是小人之心！”
自己也是她口中的小人中的一员，莫溪尴尬地抿唇，明智地没有接话。
许念在班上是大家公认的热心肠讲义气，见她得知真相以后比自己更愤怒，宋妤放下茶杯，摇摇头：“我并不在意这种事。”
她说得轻松，许念却觉得从她这话里品出了其它的意思。
她不在意唐锌对她的恶意，是不是因为早就习惯了被人以恶意揣测？
看着女生淡然的表情，许念忽然觉得有点难过。
察觉到许念陡然低落的情绪，莫溪清了清嗓子，随便找了个话题：“所以其实在北香山的时候，你什么都没看到吧？”
唐锌坚持认为宋妤能看到永生泉，因而他才认为宋妤的见死不救不可原谅。
其实，哪有那么神奇呢，宋妤也和他们一样，看到的只是一堆泛黄的枯草吧。
他在心里感慨着，却听到对面的女生慢悠悠地说道：“不是哦，我的确看到了。”
嗯？
莫溪和许念在短暂的呆滞后，齐齐瞪大眼睛，惊愕地瞪着宋妤。
宋妤微微笑着，靠在沙发靠背上，没有避讳两人打量的目光，淡淡说道：“我的确看到了，唐锌地图上记载的那个永生泉。”
女生的语气稀疏平常，就像在讨论今天的雪真大一样。
莫溪很快回神，因为早有心理准备，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宋妤的说法，却仍然不解：“那你为什么不肯帮唐锌？”
“因为没用啊。”宋妤冷笑，“传说里人类不可见的永生泉，对人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——它治不了病，也保不了长生——对于人类来说，唐锌千辛万苦找到的永生泉，和普通的泉水没什么区别。”
这才是最讽刺的地方。
永生泉的水喝下后可保长生不死，的确，但是，仅限于妖鬼精灵。
对于那些本就长寿的种族来说，永生泉不过是一汪不值钱的清水。对于寿命有限的人类来说，它有着致命吸引力，可有什么用呢？不过也是一池无用的清水罢了。
所以这么多年过去，协会除妖师从来没有谁对永生泉感兴趣，更不会费尽心思跨过深林岩去寻找它。
女生道出了自身的秘密，自然没有理由对他们说谎。
窥见了其中因果，莫溪握紧拳头，低声问道：“你跟我们说这些，不怕我们告诉别人么？”
许念回过神，同样疑惑。
“不怕。”宋妤道，“你们说出去，也不会有人信。信了也没关系，谁敢找我麻烦，我就找七八个妖魔鬼怪去吓死他。”
她说着玩笑话，对面两人却当了真。
许念猛地坐直身体，举手发誓：“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，我发誓！”
说着，她用手肘捣了下莫溪，见莫溪不说话，她只能继续道：“莫溪也不会告诉别人！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宋妤：“嗯？”
许念缩起脖子：“所以！你别让妖魔鬼怪来找我！”
莫溪：“……生活委员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呢？”
“那是你不够了解我！”
“噗嗤。”听着两人的悄悄话，宋妤笑了声，“骗你的，不用这么紧张。”
大门口有响动，有客人进来，闻到来人身上的妖气，宋妤不想让两人在异途多呆：“天快黑了，我还有事，你们回家注意安全。”
完全没有留客的意思，直接把莫溪和许念送出门。
两人站在满天风雪里，寒风扑在脸上，冰冷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