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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灰色的天空下,未曾见到落雪或是夹杂着冰块的雨点。

这在至冬,已经算的上好天气了。

祝觉向着东南的方向,凭着直觉奔跑着……有股奇妙的联系,正呼唤着他。

他本想用最快速度找到那个能在脑海中与他直接交流的神秘女孩,然而却在路上听到了一声声人类的惨叫。

“啊——”

尖锐凄厉的惨叫声,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痛苦。

即使镇定如祝觉,也忍不住看了过去,一探究竟。

紧接着,几个身首分离的至冬人,从祝觉身边飞过。

鲜血和脏器随之洒落,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。

人类的惨叫声倒是没了,死一般寂静。

但某种生物粗粝的嘶吼声,正在不断逼近。

祝觉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,那里有一头黑白相间的巨大生物,外貌形似野兽,然而身上披着一层厚重的外骨骼,上面还带着许多尖锐的骨刺。

几个人类被串在上面,血液早已无法继续流淌,身体僵硬得笔直,估计已经死了有段时间。

它那嗜杀的双目,正死死锁定着祝觉的位置。

“啧,看来不把你干掉,我是过不去了啊?”

祝觉直接抽出武器,冰蓝色的光芒四射而出。

“死吧。”

只要是挡路的,何必去管那是什么,杀了便是。

当厚重的外骨骼被一刀切开,粉红色的兽血泼洒在地砖上时,这头不知名的怪物,也不过与那些人类的尸体一样,躺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杀死这头怪物不是难事,只是多花了十几秒的功夫。

祝觉甚至有时间拿死者的衣服擦去刀刃上的污血……自己也算为他们报仇了,想必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情。

而后,短暂停留,通过观察星象辨别方向后,他继续向着东南方向奔跑。

祝觉并不知道,呼救的女孩具体在哪个位置,因此他跑得很快,生怕在赶到之前,女孩就已经被怪物杀死。

他有一肚子的疑惑,想要从女孩那里知道答案。

快一点,再快一点,但当他看到至冬城东南边的城墙之后,茫然地停了下来。

他能感觉到,呼救的女孩就在附近的某处,然而想找到,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。

看来他的运气没有想象中那么好。

但祝觉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,他心中依旧带有侥幸,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个女孩还活着,走过一条一条巷子去寻找。

手里的刀挥舞得已经麻木,祝觉不记得自己斩杀了多少死士和怪物,也不记得到底走过哪条路,又有哪条路没有去过。

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焦急。

其实,祝觉的内心深处,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……那个女孩或许已经死了,就在他未曾细看的尸体堆中。

一想到这个可能性,祝觉的心中就有些莫名难受。

明明只是个不认识的人而已,就因为她能在脑海里跟自己沟通吗?

不,祝觉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。

或许这就是自我的道德准则吧。

达到他这个实力层次的人,或者是魔神,尘世的律法和道德都再难束缚他们,能够约束自己的,只剩下内心的良知。

祝觉叹息着,准备放弃。

找不到,那就算了吧,救人是情分,不救是本分,绕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那个想象中的身影,焦躁的火焰已经将他的耐心焚尽。

他最终还是一无所获。

这条路,也是什么都没有啊。

祝觉来到最后一条,没有来过的巷子。

同样是一地的尸体,污血在地上随意流淌,肮脏得像黑色的雪,在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。

呲——

镰刀被拖在地上,刺耳得让人心烦。

回头一看,果然是个已经失去人性的死士,她的镰刀上染满暗红的血。

看来这一路上的尸体,也有她的一份功劳。

祝觉瞥了一眼,本想就这样离去。

多杀一个,少杀一个,又有什么区别?

只是,他忽然看到,这个死士身上,存在着与人厮杀的痕迹。

那朴素的麻布衣上,有着几道被刀划过的痕迹,苍白无血的皮肤被划破,却不见半滴血液从那已经干涸的血管中流出。

触目惊心的,还是那边刺入死士心口寸许的菜刀。

那是最寻常不过的、甚至不能称之为武器的刀具。

可是有人却用它,重创了远比人类更强的、被崩坏能灌注后变异的死士。

难以置信。

祝觉原本被失望和焦虑整麻了的内心,忽然因此有了波动。

他心血来潮般走去,想要看看,那个与死士搏斗的勇士是否还活着。

伤口还很新鲜,这里距离他们战斗的位置,应该不会太远。

当他走到死士的跟前,他就看到了,在距离死士身后不远的位置,有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,静静地躺在地上,手还保持着举起刀的姿势。

只是那把刀现在只剩下刀柄,以及一小部分与刀柄相连的刃。

剩余的那些,全都刺进了怪物的胸膛。

翻拜的眼眸,死死向上看着。

祝觉不知道,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,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,但这样看到,心里还是瘆得慌。

祝觉没有帮那人合上眼睛,因为他还要做一件事。

祝觉要让“他”亲眼看着,自己是如何将死士击杀,为他报仇的。

给死人看吗?他还能谢谢你不成?

尸体,要怎么说话。

祝觉自嘲地笑笑,刀刃依旧出鞘。

一刀,卸去那拿着镰刀的双手。

两刀,斩断带着杀意眼神的头颅。

三刀,尘归于尘,土归于土,死士再不能动弹。

回头看看那人的尸体,他的眼睛也就圆睁,死不瞑目。

果然,就算为他报了仇又能如何?死了终究就是死了。

祝觉摇摇头,感到一丝无趣,随便收回刀刃,准备离去。

就在这时,他那敏锐的眼神,忽然发现,在这条路尽头的小房子里,有一个人的脑袋正紧紧贴着房间里的窗户,朝着他的方向张望。

还有活人吗?他的运气真不错啊。

祝觉感叹,一路上走来,见到的不是尸体,就是变异的死士,还活着的人,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别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