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摇光很快收到了信。
没想到她谋划的事儿这么快就有成效了。
亦没想到陆行云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头上。
她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，在回信中很爽快地认下了，还解释说，虽有帮他的成分，但也是自己看不惯柳如青。
回信送出去之后，楚摇光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很轻松。
除了帮自己人出了气外，在这个不熟悉的女尊世界，她对一件事有了掌控感，顺利控制了它的走向和结果，这让她很舒服。
信送到陆行云手中。
陆行云展开信，看到楚摇光肯定的回复后，还有点不真实感。
真的是她！
摇光殿下……
陆行云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。
他的心情很复杂，惊喜与惶恐在心中交错，他很想和三殿下说些什么，但陆府和皇宫隔了数不清的楼宇。
陆行云将信收好放好，后知后觉发现脸有点热。
他匆匆在铜镜前照了照，发现自己脸颊上染了灼人的红。
陆行云取了琴，想弹琴静静心。
葱白的手指落在琴弦上，流畅清越的琴音流泻而出，充盈室内。
三殿下也许真的有点喜欢我。
陆行云乌黑的眼睫颤了颤。
她在意我的心情。
他这么想着，心绪便乱了。
手一抖，“嘭”的一声琴弦便断了一根。
仿佛美梦瞬间化为泡影，陆行云霍然站了起来。
“公子，怎么了？”侍立在外头的小厮温声问道。
陆行云摇了摇头：“无事。”
他怔怔地看着断了一根弦的琴，闭了闭眼。
再睁眼，陆行云眼眸中的意乱已经消散，恢复平静。
他该有多愚蠢，才会再度陷入女子的温柔中。
三殿下很好，做妻主是个适宜的人选。
但当今女子本质上都不无不同，沉溺于女子的温情中，无异于饮鸩止渴。
陆行云把琴收了起来。
楚摇光这几日的心情都很不错，和翠意学习的劲头更足了，学习进度远超梅枝等人。
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向皇帝申请要个教习武艺的武师傅，未必要练就什么厉害功夫，起码学着防防身。
忽然，清严殿来人了。
有宫男传楚摇光到清严殿，说陛下要见她。
楚摇光跟着宫男来到清严殿。
“儿臣见过母皇。”楚摇光恭敬行礼。
楚弈正在批折子，坐在案几后，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，身上搭了件玄色的披风，看起来慵懒又随性。
“来了，”皇帝抬了抬眸，没什么情绪，“过来帮我磨墨。”
“是。”
楚摇光轻手轻脚站到楚弈身后，笨手笨脚地帮楚弈磨墨。
虽然一开始姿态有点笨拙，但磨了一会儿，就渐渐上手了。
她见楚弈一直没有说话，便开口问：“母皇，今日您叫我来，是有何事？”
楚弈揉了揉额，漫不经心道：“柔然人小规模侵袭边疆，有些扰人，但也未曾造成太大的损失，定远将军却上折希望出兵打柔然，你怎么看？”
我怎么看？
这种家国大事问我这样的小皇女未免太轻率了吧。
楚摇光略一思忖，说了自己的意见：“那便打吧。”
楚弈挑眉：“打？”
这是不认同吗？
好像楚弈刚才说的时候隐隐也透出定远将军小题大做的意思。
可外族骚/扰边疆，扰乱安定，元国又不是弱国，为何不能打。
如果不给外族一个血的教训，她们只会觉得元国势弱，变本加厉地欺凌边疆子民。
于是楚摇光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对，打。”
楚弈瞥了楚摇光一眼，没说什么，继续用朱笔批复折子。
楚摇光却有点忐忑。
这位皇帝陛下，可比她的亲妈要深沉多疑、杀伐果断的多。
她能哄好亲妈，未必能伺候得了皇帝陛下。
“设计安勇伯之子的事，是你做的？”楚弈淡淡道。
靠！
楚摇光毫不迟疑跪了下去：“是儿臣，请母皇责罚。”
“又不是什么大事，做得还行，”楚弈停笔，看向恭恭敬敬跪着的楚摇光，轻声问道：“你喜欢陆家的小公子？”
嘴上说着不是什么大事，你也没叫我站起来啊！
楚摇光心中吐槽，嘴上还是很坦诚地道：“是，儿臣喜欢陆公子，前不久还去陆府见了陆公子的父母。”
“眼光不错。”楚弈赞了一句，压根没提楚明玉和陆行云的事。
也许在她看来，他俩曾经的关系根本不叫事。
“好好待陆公子。”
楚摇光垂首：“是。”
“别跪着了，继续磨墨吧。”楚弈道？
楚摇光从善如流，站起来继续磨墨，就是腿有点抖。
说实在话，她根本没认真跪过几个人，只是古代皇宫规矩大，她不得不依着这里的规矩行事。
楚摇光屏气凝神认认真真磨了半天的墨，案几上的烛火摇曳，映的她和楚弈的脸一明一灭。
“行了，别磨了，墨汁都溅到身上了。”楚弈道。
楚摇光羞惭地放好东西，默默掖了掖溅上墨汁的衣袖。
“明玉性子柔和，虽也有些不足之处，但是个好孩子，你们姐妹好好相处，总归是好事。”楚弈温声说。
她和楚明玉好好相处？
皇帝真是难得有这么天真的想法，但凡认真考虑过她们的情绪和心境，都不可能说出让她们好好相处的话。
楚摇光垂首：“是。”
她顶多能和楚明玉做到井水不犯河水。
楚弈摆手：“行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楚摇光正要依言退下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又垂了头：“母皇，儿臣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楚摇光道：“儿臣想求一个武师傅，教习儿臣骑马射箭，再学些基本的招式，好歹强身健体。”
楚弈突然笑了笑，点头应允：“行，等找到合适的人选朕会遣人告知你的。”
楚摇光道：“谢母皇。”
等楚摇光走出清严殿老半天，还是忍不住揣摩皇帝那个莫名的笑容。
她总觉得那个笑容里含了欣慰的意思。
不应该啊。
楚弈不因自己文武全废嘲笑自己就好了，哪能对自己欣慰呢。
搞不懂。
楚摇光摇了摇头，索性不再乱想，回了长乐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