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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等他想出什么好方法,刘德居然在今早一命呜呼,刘家内外挂起白绫,吊唁官员络绎不绝。

孟侜自然也在此列。

刘德长子名为刘鸿宝,身材肥胖,面相憨厚,强撑着心力筹办丧事,眼眶红肿,眼底青黑,来人都要赞一声孝子。

这只是表面上。

京城人都知道刘家仗着天元帝青睐,私下里横行霸道,无理至极,刘家的校场更是不知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。

孟侜听见他低声跟管家吩咐:“把老爷的东西都整理出来,明日先烧一批。”

大魏风俗,头七那天,要把逝者生前所用的东西烧给他,一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,而来整顿家务去除晦气。

而第三天一般只烧一些纸房冥钱元宝新衣物等。

刘鸿宝这么急着要烧旧物品,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?

无故打扰别人的葬礼,是一件有损阴德的事情。不是笃定其中有猫腻,孟侜不愿意轻易出手。

孟侜打听之后,首先排除了传染病的原因。第二日一早,风刮地很猛,他在刘家的下风处等着,果不其然,有未燃完的灰烬乘风而起,朝孟侜这个方向飘来。

他听见刘忠骂家丁“风这么大不会拿屋里去烧,院子里到处都是,呛得我一鼻子咳咳……”

孟侜极目远望,精确地捕捉到一小片白色的纸张,他脚随眼动,跟着那片纸屑傻跑,然后就看见它落在了一顶贵气逼人的轿子上。

居然跑到拾香楼前面了。

轿子主人看起来是有身份的,孟侜不敢爬上去,否则等于公然骑在人家头上,有些人对这些礼俗介意地紧。

望望天,望望地,孟侜百无聊赖地等风把它吹下来。

拾香楼的饭菜香无孔不入,孟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攻击地直不起腰。

饥饿来得猝不及防,瞬间抽走他的全部气力。

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经过门前,深吸了一口气,表情陶醉,脚步磨蹭,但不敢多留。

路过孟侜时,其中一位对孟侜说到:“小兄弟,新来的吧?这儿呆不得,小二要出来赶人的。”他压低声音,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道,“上次我们有个弟兄饿晕在这儿,对,就你站的地方,被客人马车直接碾过去了!那场面,肠子都出来了。”

孟侜低头看了眼,刚才只顾着追没仔细看路,袍子被横生的木叉勾了一个大口子。

已经落魄到被乞丐同情的地步了吗……

孟侜捂了捂肚子,最近不知怎么的,特别容易饿,今天又站久了,他快饿晕了。避免发生乞丐说的惨剧,孟侜决定先去吃个饭。

拾香楼是万万吃不起的,他把目光转向对面的包子铺。

许是恰好酒楼后厨里的清蒸鱼出锅,一阵鲜香浓郁的味道猛然袭来,孟侜甚至能想象乳白滑润的鱼肉边缘沾着焦黄的酱汁,还有上面撒的嫩绿小葱花的形状。

鱼,孟侜所欲也。

包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。

正当孟侜想着赶紧撤离,不然忍不住要把淮王借的钱花在大鱼大肉上面,季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
“淮王请公子一起用膳。”

孟侜觉得自己大概饿晕了吧,他咽了咽口水:“你再说一遍?”

“……淮王请孟大人一起用膳。”

“这是淮王的轿子吧?”孟侜问。早知道是楚淮引的,他还花这么多时间守着干嘛。

“是。”

孟侜跟着季炀进去,经过轿子的时候,一个晃神撞在轿厢,嘭一声颤了三颤,差点把轿子推倒。快倒在地上之前,孟侜就势用手撑了一下地面,不至于摔得太狼狈。

“孟大人!”季炀连忙伸手去扶,这是饿昏头了吗?

“让你见笑了,我去洗个手。”孟侜摊开乌漆漆的手心,苦笑道。

季炀让小二打了盆水,孟侜洗手的时候趁机看了一眼压在指缝里的纸条。刚才他是故意撞上去,纸条碰下来之后马上藏在指间。

将来混不下去了,街上碰瓷也是一把好手。专门拦着淮王的轿子,往下面直挺挺一躺,山珍海味都有了。

纸片的四边都被烧黑,只剩下中间的一块红印,像是私人印章。

周翰……什么?

字被烧毁半边,辨认不出来。孟侜草草看了一眼塞进腰带里。

“怎么这么久?”楚淮引问?

“孟大人刚才在外面晕倒了。”季炀抢答。

“怎么回事?要不要叫太医?”楚淮引不赞同地看着他,别是还没恢复好就出来乱跑。

孟侜回以虚弱的目光:“臣只是早上未进食,腹中不适。”

不等楚淮引说什么,孟侜又问:“可以动筷了吗?”

得到主人允许,孟侜举起筷子朝中间的那盘鱼肉扎去,眼里亮晶晶的,像是饿极的小猫看见一篓子鲜鱼,毫不犹豫的伸出爪子。

喜欢吃鱼。

楚淮引暗暗记住。桌子下的手动了动,努力压制想帮着挑鱼刺的小火苗。

……嗯

他记这个做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