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菱看也未看男人手上的拿着的那些东西,包括那两个分量很足的金元宝,随意的说了一句:“都推了吧!”
“芳菱,这不好吧,这些可都是你的老顾客,尤其是赵县长那边,我这里也不好交代。”男人犹豫不决。
芳菱嘴角噙着笑,慢条斯理的看了他一眼:“有什么不好拒绝的,班主,我芳菱是谁都能够去陪的吗?你要是拒绝不了,就尽管拿我的名义去拒绝,我倒想瞧瞧他们谁会让我不好交代。”
“行,行,小姑奶奶,都听你的。”戏班的班主扭不过她,还是点头同意了。
随着眼前的芳菱卸好妆,换了身明艳的旗袍,又拎好一个精致的包包,朝门外走去,眼前的景象黑了下来。
一个声音突然的响起,带着怀念和憧憬,又含着几分不屑:“你看我那时候多风光,我芳菱可是当时红极一时,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捧的花旦。”
顾琬并没有仔细去听这个声音是位于哪个方位,甚至没有回头,而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?”这个声音开始冷笑,“那就是个傻女人,明明可以把这些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,偏偏还是要去信那些甜言蜜语。”
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,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一番风貌。
风情万种的芳菱依旧在戏台上唱着《杜十娘》,而上面的看客位于最前面的一排,出现了一位唇红齿白,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。
这位富家公子不像是芳菱以前的那些追求者,一个个迫不及待,恨不得能够直接把芳菱拉出去,反而有礼貌极了。
据说他是县里一位大户人家刚刚留学归来的大公子,又有文采,又有见识,喜欢听戏,所以经常来给芳菱捧场。
每一回就坐在台下最靠前的位置,听完戏就走,也不过多的打扰芳菱。
这样的做派,反倒是让芳菱对这位富家公子有了些好奇。
难道还真有人来她这里只是简简单单的听戏,对她没有别的打算?
一天,芳菱主动的留下了这个男人,并且单独的为他唱了一段《杜十娘》。
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叫她舒服极了,里面带着欣赏带着纯粹的爱慕。
第二天,男人给芳菱送来了一份礼物,不是多么名贵的金银珠宝,而是有一幅油画。
画像上的芳菱栩栩如生,定是用了心思时才能够画出如此逼真的油画。
芳菱是真的有些心动了,开始拒绝以往的那些客人,只和这个男人交往。
情到深处,芳菱也知道她的身份,是配不上一个大家公子的,她本来想要的也就是一段露水情缘。
可是这个男人却向她许诺,一定会明媒正娶,迎她过门。
芳菱信了她的话,一个月后,男人真的来娶她了,她穿着红色的嫁衣,顶着红盖头,欢欢喜喜的坐着轿子,但是最后,却是从一扇小门进去。
“你说过要娶我当正妻的,为什么我嫁进来后却成了你的妾?”新婚之夜,芳菱深感被欺骗,如果不是门外伺候的丫鬟叫了她一声姨太太,恐怕她现在都还沉浸在欢喜当中。
男人无奈地向她解释:“芳菱,我也想娶你当我的正妻,可是我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,但我可以向你保证,我的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,你既是我的姨太太也是我的妻子。”
芳菱在男人深情的眼神下还是妥协了,甚至还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,只要他身边只有她一个,是妻是妾又有什么区别。
可是这种自欺欺人带来的黄粱一梦终究是会醒的,不过三月,院里又一次挂上了红灯笼,处处披红挂彩。
来往的丫鬟小厮都在讨论,说这回大公子要娶正妻了,未来的夫人是赵县长的亲闺女,和大公子一起去外国留过学。
而且这一回新人们还要办一种西式的婚礼,说是要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和白色的婚纱。
丫鬟们都羡慕的说着,什么是婚纱,白色的婚纱又是什么样子?
站在屋子里的芳菱把这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。
昔日的承诺犹在耳边,良人却早已变心,这一回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。
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为黑暗,生前的声音又一次响起:“《杜十娘》是我的成名戏,可是我从来都看不起她。杜十娘以前多风光,多少男人是她的裙下臣,可偏偏要看上一个负心郎,最后带着百宝箱沉了河,男人有什么用,还不如自己潇洒自在。”
“可你还不如她。”顾琬转过头,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芳菱,准确说是她的鬼魂。
“对啊!”芳菱仰起头,凄厉的声音大笑,“哈哈,我还不如她。”
眼前的场景再次一遍,富家公子迎娶了正妻,成婚当晚,芳菱在坐在梳妆台前割腕自杀,血液染红了上面放着的铜镜。
第二天,芳菱自杀的消息传到了富家公子的耳朵里,却只得到了一句:“真是晦气,随便找个地方埋了。”
一卷草席裹住这个生前风华一时的名怜,草草的埋进了土里,甚至连块碑都没有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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