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母亲误解
赵强以为侄女是受不了打击说气话，忙蹲下来劝解，“你不要泄气，碎布头肯定还能再买到的，大不了姑父加点钱……”
“不！姑父，你赶紧去那些木材厂，把所有订单都退掉，如果加工出来的成品就地转让，这个拖把，我们不做了。”
赵强看侄女的态度不像是在说气话，不解地追问道：“丫头啊，真不做了？我们上一批货卖得挺好的啊……”
方青吐出一口气，望着天边西沉的落日缓缓解释，“刚刚那批碎布头，足足够他们做出上万个拖把，之前的批发商已经从我们手里买了一些，除非后面的货更新颖或者价格更低廉，否则，没人会大批量的购买的。而且这么多人都开始模仿，也许用不了几天，满大街都是拖把……那个时候，这东西不但不赚钱，不赔钱就不错了……”
赵强见此深深叹了口气，“丫头，都怪我！知人知面不知心，我看他干活麻利，人也还算老实，这才让他来作坊帮忙的，我是真没想到，他竟然……”
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姑父，方青努力扬起笑脸，“姑父，你也别自责，这不是你的错。咱们的拖把加工方法简单，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，就算这些人不偷学，买回去一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。”
赵强闻言点点头，“可是这些人……他们怎么就这么……这么……”
方青明白，做买卖的就是这样，哪个生意赚钱就会有一大堆人跟风，姑父这样的老实人是受不了这种做事风格的。
赵强也被这件事打击到了，但还是不服气，摩拳擦掌地准备再去试试，可没几天他就发现，市场上的拖把开始降价了！可就是这样，遍地的拖把依旧没人什么人买。
看到这一境况，赵强摸着头心里一阵庆幸：还好听了青丫头的话，当天就撤了订单，要不然之前挣得全都得折进去！
……
小姑怀孕的事是方家近来最大的喜事，方家各房都准备了不同的礼物送了过去。
方母带着方青在百货大楼转了许久，最后在两样东西之间犹豫不决。
“我本想买一些婴儿用品，便宜实用还好看，可你大伯母听说我的想法后，赶在我前头先买了，咱们也不好送一样的东西，可这其他的东西……”
方青在心里接了下去，其他的东西又太贵了。
他们二房，虽然有两个劳动力，但父亲那点工资，除了每个月给奶奶的生活费10块钱，剩下的钱顶多够一家人平日里的吃喝，而哥哥的工资也不多，但母亲都给他攒着，留着以后娶媳妇。
所以家里根本没什么余钱买其他东西，更别提眼前对于方母来说昂贵的礼物。
“你小姑对咱家不错，有啥事她都跑得勤，上次你……你姑父整整找了一夜，这份恩情咱得记着。算了，这钱就当我跟你哥借的吧……”
看着母亲这般为难，方青终是忍不住，拦住母亲的手，抢先掏出几张崭新的一元纸币付了钱。
方母看着那钱愣了许久，半晌才找回言语，一把拿回了钱，拖着方青就出了百货大楼。
带着闺女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，方母终于沉下了脸色。
“说吧，这钱哪来的？”
方青心里哀叹：她就知道，循规蹈矩的母亲要是发现这些钱一定会胡思乱想……
“妈，这是我自己挣的，干干净净的血汗钱，没偷没抢，靠本事得来的，熬了好几个通宵呢……”
可方母却想歪了。
最近县里出了一个歌舞厅，每天半夜开始营业，一整夜鬼哭狼嚎，里面走出来的人一看就不正经，还有很多小姑娘在里面……
自己的闺女该不是因为上次的事，就破罐子破摔了吧？方母越想越气，抬手就要抽过去。
方青见此立刻抓住母亲的手，错愕中带着委屈，“妈，你这是干啥，我自己挣钱也不行吗？”
方母又气又急，抽回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方青，“你，你给我说实话！你是不是……去了那种地方？”
方青满脸问号，母亲这是怎么了？那种地方是哪？自己挣钱她不但不高兴，怎么还一副要抽死自己的模样？
“妈你是不是误会了？这钱是我做生意赚的啊……”
可方母已经完全想叉了，“就你？还做生意？从小门就不爱出门，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，你能做什么生意？亏我还以为你最近熬夜是因为学习太累了，弄了半天你竟然背着家里出去鬼混了！”
听着母亲的斥责，方青委屈极了。她不出门就不能了解外面的世界吗？怎么自己的努力在母亲看来就全都是笑话？
“妈，你是不是从心里就不相信我。不管我多努力，多想证明自己，你始终都不相信我可以做到是吗？”
方青也有些难过，虽然母亲很疼爱她，可却从未真正地相信她可以独立自主地生活，更不相信她可以在很多地方做得更好……
方青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惊喜，等父亲回来再宣布，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。
“我和小姑加工手套和拖把，赚了一笔钱。我说的都是真的，你要是不信，可以去问我小姑。”
方青把钱塞进呆愣的母亲怀里，径直回了学校。这段时间因为思考做生意，也的确耽误了学习，就当自己提前返校补课吧。
方母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，半晌才反应过来。手套？拖把？这都哪跟哪啊！
虽然不相信，但她还是拎了一网兜鸡蛋去了小姑家，仔仔细细问了很多遍，这才终于确信，自己闺女是真的凭本事赚钱了！
随即又想到下午自己的态度，方母第一次觉得老脸尴尬，但又拉不下脸，只得让儿子带着吃食和一些换洗衣服匆匆前往学校。
此时的校园格外的安静，方青抱着一本书坐在学校的长椅上认真地背诵。
可也许是心里压着事，这篇文章她怎么都背不下，索性合上书，看着光秃秃的校园发呆。
温宁从远处走来，就看到一个带着毛线帽子的学生对着光秃秃的树干长吁短叹，口中念念叨叨，帽子上的绒球也跟着一摇一晃……
就像王奶奶家的旺财，每次都欢快地摇着尾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