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申之手中握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城墙,口中默默念着数字:五,四,三,二……
“一!”
把手中的望远镜狠狠地摔在地上,李申之喝道:“兄弟们,抄家伙跟我上!”
他算计的,是雨水把城墙下的坑填满的时间。
工坊内的工匠们仿佛听到了神的召唤,扔下手中的活儿,顺手抄起家伙蜂蛹而出。
各式工具五花八门,甚至还有人举着一把刚刚烧红还未来得及锻打的铁棍,在雨中“滋滋”冒着白烟。
金人依靠他们的残暴和凶残威慑了以往的宋军,而现在,他们赖以成名的那一套不管用了。
任你再凶残,遇到的却是一群疯子。
这世上能战胜疯子的,只有另一群疯子。
工坊城的人在神的带领下,彻底进入了痴狂状态,不知疲倦、不顾性命地与金人搏杀。
金人搞不懂宋人手中通红的铁棒是如何握在手中,只知道当通红的铁棒刺入他的身体时,好香。
顷刻间,血污铺了满地,转眼又被暴雨冲刷得干干净净。
血水再流入雨水中时,丝丝缕缕地宛若风中的飘带。
暴雨填满了城下的沟壑,金人的增援无法进城,全都被阻隔在了城外。
燧发枪在雨水中失灵,弓弩的弩弦被水浸泡之后,同样失去了弹性,无法发射箭矢。
然而城墙之上,望楼中的火枪手们却不受影响,一条条火线划破黑暗射出,收割着金人的性命。
终于,韩常顶不住了,下达了撤退的命令。
再这样下去,别说攻城了,城下的金兵恐怕要被淹死了。
城中的金兵被阻挡了进攻的气势,回头看时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。
不仅没有增援,连退路都是一片汪洋。
无路可退的金兵在绝望中死去,尸体漂浮在拦腰深的洪水中。
金人退了,宋人却更忙了。
老天是公平的,突如其来的暴雨给金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,对宋人的伤害丝毫不比金人小。
城内深达一米多深的内涝,工坊城内一片汪洋。
虽然金人退了,宋人却需要收拾留下来的这副烂摊子。
当工坊城这边暴雨如注的时候,应天府却是晴空万里。
也不知这场降水与工坊城中被污染的空气环境是否有关。工业生产会向空气中排放细微的固体颗粒,这些颗粒会作为水滴的内核加速高空中的水蒸气凝结成水滴,进而加速降水的行程。
从科学上来说,这场暴雨与工坊城中的工业化生产有着直接的关系。
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或许说得便是这个样子吧。
暴雨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留下一片狼藉之后,暴雨就像一个搞了恶作剧的小男孩,躲得无影无踪。
雨停之后,工坊城中的排水系统才派上了用场。
水位缓缓下降,来不及捡拾地面的垃圾,最要紧的事是先把金人挖出来的坑给填上。
坑里的水已经来不及排走,金人随时会重新冲上来。
整袋整袋的水泥直接从车间搬了出来,直接划开口子倒入坑中,再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堆石子进去,一排工人一人手持一把长杆子,使劲地搅拌。
与混凝土一同搅拌的,还有宋人自己的金汁,填埋水坑的时候臭气熏天。
作妖一时爽,扫尾火葬场。
这种方法浇筑出来的混凝土能达到什么样的硬度,全看运气。
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,这硬度必然不是人手工可以扒得动,至少比土硬上许多。
这一批水泥是专门研发出来的速干水泥,用不了半个时辰,水泥便开始逐渐硬化。虽然最终的硬度要在两三天以后才能达到,但最初的这半个时辰,能够达到一半的硬度,至少可以保证不再被金人给挖开。
其实工坊城中还有一套排水系统,可以保证无论多大的暴雨都不会内涝。
那就是将所有城门和水道全部用闸门封闭,然后在城墙之上架设水车,将城内的积水抽到城外去。
从理论上来说,只要洪水的水位不超过城墙的高度,那么城内的水位便是可控的。
可金人好死不死地在城墙地下挖了个洞,让工坊城的这一套排水系统压根没有派上用场。
任你抽得再快,也没有城外洪水涌入的速度快。
“会派上用场的,我们所做出的任何准备,到最后都会派上用场的。”李申之给大伙鼓着劲儿,盘算着哪里还能再加固一些。
此时此刻在工坊城中发生的一切,对汉人来说并不陌生。
孤军守城的戏码,在强汉盛唐的西域上演过无数次,才打过两仗的工坊城还排不上号。
正如东汉的耿恭固守西域疏勒城,以区区数百汉军坚守匈奴主力围攻,最终等来援军,成功撤回长安,这便是着名的:十三将士归玉门。
面对耿恭的壮举,李申之都得竖起大拇指,敬一句:大神威武。
这样想来,他依托工坊城继续防御金人的进攻,仿佛变得不是那么困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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