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游乃是新科进士,老陈是岳家军的统领,二人表明身份之后,得到了知县的热情款待。
尤其是当知县得知那人头是秦桧的私生子林一飞的人头时,恨不得解开包裹的布,狠狠地骂那人头一顿。
后来以担心拆开之后会对林一飞的面容有所损毁,不利于刑部验明正身为由作罢。
陆游会心一笑,看破不说破,顺便送了知县几句漂亮话,把知县高兴得当场送了几百两银子当奖金。
那知县是聪明人,自然知道秦桧已死,秦家成了落水狗,而李申之现在正如日中天,平日里巴结都来不及。
不管林一飞的人头是怎么掉下来的,到他这里不用搞那么复杂,只需要大手一挥,凡是送人头的人统统有功就对了。如果连这个顺水人情都不会做的话,他的知县生涯也就到头了。
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之下,人头风波就此落下帷幕。
后续的工作,诸如刺杀事件如何定性,秦家的人该如何处置,如何惩治有罪之人,奖赏有功之人,就让朝堂上的大佬们善后去吧。
他一个小小知县能做到这个程度,已经是能力之内的极限了。
陆游和老陈领着土匪头子,对知县表达了一番诚挚的感谢之后,出城与李申之汇合。
采买的队伍也很快出来,行军打仗不是去旅游,买东西以便宜和易保存为前提,花费的时间不多。
等到重新上路的时候,十个土匪跟在了队伍里,很有当俘虏的感觉,一路上鞍前马后地照料着车队,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。
尤其是那土匪壮汉,当李申之上下马车的时候,甚至甘愿当起了人肉凳子。他小时候是个苦孩子,伺候过贵人,知道贵人们都喜欢这个调调,若是贵人们一高兴,还能给好几文的赏钱。
李申之当然不会踩着别人的后背上下马车,那种作践人的事情,是元朝之后才有的事。
在元朝之前,文官就连坐轿子都觉得是一种耻辱,因为坐轿子是把人当牲口来用,有违天和。
看着几个土匪忙前忙后,李申之心里不禁感慨:大兄弟,路走宽了啊。
土匪头子有自己的排面,自然不会去干那些低三下四的活儿,却也抢先在前头开路,在后面断后,干着力所能及的活儿。
走了一路,大家渐渐地熟络起来,说话也渐渐放开了手脚。
那土匪头子寻了个机会,把自己早就有的一个想说又不敢说的疑虑问了出来:“公子应当知道,这应天府地处金人的三面包围之中,若是金人来犯,不知公子可有御敌良策?”
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。
如果应天府的官兵打不过金兵,那么应天府迟早还要回到金人手中。
他们寨子里的人若是傻乎乎地跟着去了应天府,到时候官军一跑,留下他们一地鸡毛,岂不是投奔了个寂寞。
李申之当然知道土匪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,便指了指前头的背嵬军,说道:“你跟他们交过手,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金兵吗?”
李申之虽然是问句,但脸上分明写着凡尔赛,似乎用表情在说:这群人杀金兵跟玩儿似的,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。
熟料那土匪头子摇了摇头,说道:“公子的家丁确实厉害,打俺们没问题。但是遇上金人,不好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