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京城后,都是三小姐送的,说是改一改在蕲州时大大咧咧的习惯,做侍女的也要雅致一点,这样咱们侯府的面子才好看,不过奴婢也不是每天都能记得带。”
“三小姐是不是绣了好多帕子?”
“对啊,三小姐可不像您,她没事就画画写字做女红,绣些帕子香囊什么的。”
林汝行眼神迷离,眉头紧蹙。
半晌,她又问道:“那你为什么平时从不将帕子放到袖里呢?”
橘红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:“小姐连这个也纳闷啊?奴婢觉得塞个东西在袖子里不舒服,而且还怕它掉出来嘛。”
这就对了,人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习惯,尤其是让自己感到不舒适的习惯。
就算当时着急放到袖子里,一等有空时肯定还会将它再放回到前襟。
但是这事儿不好确定也就在这儿,习惯驱使下完成的动作,往往很难让人记得住。
林汝行赶紧几步走到橘红身前:“那你之前不是把王毓秀的侍女掉落的药包藏在袖子里,然后才在帕子上染了味道么?”
林汝行问得又快又急,劈头这么一句,橘红差点没反应过来。
“那天是因为很多官家小姐都来咱们府上做手艺活,奴婢也在帮忙,鼓捣那些脂粉香膏的,难免会蹭在手上,所以奴婢才特意备了条帕子放在……放在……”
橘红这一犹疑,林汝行觉得越发不对头。
“你再好好想想,到底放在哪儿了?”
橘红一脸不好意思:“害,过去这么久了,让奴婢怎么想得起来?反正奴婢的习惯是将帕子放在前襟,但备不住那天塞到袖子里忘了呢?”
橘红显然不在意,她洗完手,将林汝行带到梳妆镜前继续坐好,继续给她盘头。
林汝行自己陷入回忆,她记得投毒案之后,祝耽跟陈士杰来府上要拿橘红去见官。
当时陈士杰跟她挑明:“侯府投毒案,你的侍女橘红有重大作案嫌疑。”
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给她看。
因为她看着那条帕子十分眼熟,再加上陈士杰的话让她先入为主,所以她自然而然就认为这帕子是橘红的。
林汝行将手伸到自己头上,一把按住橘红的手。
“小姐,你怎么了?”
她将橘红拉到面前:“你再好好想想,那条帕子真的是三姐送你的吗?”
“是啊,三小姐送了我好几条呢,怎么了?”
“就是那些绣着小荷初开图的帕子?”
橘红点点头:“三小姐绣的帕子都是荷花图案,她很喜爱荷花呢。”
“那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这事儿?”
橘红实在忍不住好笑:“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?三小姐还时常给我些她亲手做的点心呢。”
林汝行顿时想起来更多,皇后娘娘的千岁礼上,当时夏小姐热得脱了装,也是林颂合拿了自己的一条新帕子使侍女给夏小姐擦汗去的。
她当时瞟了一眼,仿佛帕子上的图案也是一簇盛开的荷花。
她整个人完全心不在焉,搞得橘红也有点疑惑了。
“小姐,你又想起投毒案的事儿来了?”
林汝行嘴里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确实是亲眼看见王毓秀的侍女灵儿在树后边偷偷下药,然后遗失了药包,你在她身后捡起药包藏在了袖子里?”
橘红的注意力都在林汝行的头发上:“嗯,旁的兴许奴婢会忘,但是这件事,奴婢记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那可是毒药啊,你不是不习惯将东西放在袖子里吗?”
“正因为是毒药所以才放袖子里啊,要是放到前襟里万一药撒了,那岂不满身都是药粉了?”
她现在脑子很乱。
当时裴小姐跟路小姐都中了毒,她又急又怕,很多细节已经回忆不起来了。
只记得张子瑞给裴小姐服完汤药之后,橘红见他出了一脸的汗,就把自己的帕子随意地扔到了张子瑞脚边。
张子瑞捡起来擦了擦汗,然后又将它放到了榻边的小案上。
至于橘红的帕子是从前襟里拿出来的,还是袖子里拿出来的,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。
“哎呀,小姐你别扭头,头发都要盘歪了。”
橘红在她身后嗔怪了喊了一声,她老老实实地将头转好,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看来不用问了,橘红肯定不会记得。
如果橘红平时不习惯将帕子放到袖子里,那么有没有可能那条沾了毒物散发着腥味的帕子并不是她的呢?
若是她当天真的把帕子放在了袖子里,那么在扔给张子瑞之前就已经沾染了药粉,为何张子瑞近距离地拿它擦了脸,却没有闻出来呢?
陈士杰当时给她展示证物的时候,她可是离着几寸远就闻到了帕子的臭味了。
张子瑞是个大夫,他甚至连轻微的水杨酸的高浓度跟低浓度的区别都能靠鼻子闻出来,完全没可能发现不了帕子的怪异。
但是还存在这样一种可能,那就是他当时闻出来了,但是生怕侯府受连累,所以没有马上说明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