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王士斛的一众拥趸中,光禄大夫戚无显是最会说软话,最爱办硬事儿的,而且极其记仇。
王士斛知道他这次被叶沾衣摆了一道肯定会忍不住报复,便找人悄悄给他送了口信,让他稍安勿躁伺时而动,还强调叶沾衣现在是朝廷新贵、皇上的倚仗,已经比我们这些老臣更得圣心,我们是斗不过的,老老实实得了。
戚无显独自生了半天闷气,最后让人回信,说不会再招惹叶沾衣,让王相放心便是。
然而他背着王士斛到叶沾衣下榻的客栈去了一趟。
叶沾衣倒是却没有想到他还敢来,起身前就将桌边的匕首偷偷纳进了袖子里。
戚无显倒是开门见山毫不客气:“叶大人还真是深藏不露,你手下那个随从小厮,想必是个高手吧?一直在我府上关着,半截里还能跑出去接个活,袭击了王相千金的马车,再使计污蔑王相的亲随是截杀张子瑞的杀手,完了事还能悄无声息地又跑回我府上继续装傻骗吃骗喝……”
叶沾衣听他说得越多,脸上的笑容越深:“戚大人所言差矣,真正的高手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被人识破呢?看来他还是废物了点,亏了昨天他还有脸来向我邀功。”
戚无显的脸拉得那么老长,不情不愿地从胸前掏出一方小木匣。
他将木匣搁在叶沾衣的桌前。
叶沾衣拿眼瞄着他,用一根手指轻轻掀开了木匣盖子。
里边有一纸书信,书信底下还压着一枚五色缕。
戚无显暗示他将书信拿出来看,叶沾衣片刻读完,又重新折好:“保举我做五营校尉?戚大人的手恐怕伸不了这么长吧?”
看来戚无显是做了功课的,知道自己志不在户部,而在军中。
这个诱惑确实比别的大多了。
戚无显板起脸说道:“本官做不到,但是王相能啊,你不会不知道他有个西北总兵的侄子吧?”
叶沾衣张着嘴:“哦……早有耳闻,所以这是王相的好意了?”
戚无显看向别处,没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“如果是王相的意思,怎么王相不自己来呢?”
戚无显还是瞪着眼看他,叶沾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:“瞧我这脑子,王相三公之首,位极人臣,我一个末流小吏,怎可奢望王相登门?”
他又拿出那枚五色缕,编织的是鸟兽纹绣,一端还盘着一枚指甲大小的绿松石。
他将绿松石在两指间转了一圈,不禁赞道:“嚯,玉化料的绿松石,这可是极品啊。”
戚无显顿时一脸骄傲地觑着他:“老夫敢说,这个成色的绿松石遍京城也找不到第二颗了。”
叶沾衣听了满脸欣喜:“如此说来,这简直是稀世之宝无价之宝啊。”
戚无显仰起头:“那是自然。”
叶沾衣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,赶紧将五色缕塞进袖子里:“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,只是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,让在下怎么好意思呢?”
戚无显一听这话,眼睛一睁脸色一变,紧着两步跑到他身边,一把就从他袖子里将五色缕夺了过来。
“开什么玩笑?这个可不能给你。”
叶沾衣立马不高兴:“不给我那你显摆什么呢?”
戚无显已经将五色缕重新放到木匣里,小心翼翼又藏入了袖中。
叶沾衣撇嘴看着:“跟我多稀罕似的。”
戚无显轻蔑一笑,叶沾衣对他这个笑容太熟悉了。
戚无显是世家子弟,身上始终带着一种孤傲,这种人他不知道见过多少,虽说表面上和和气气,但是内心里还是瞧不上这些庶民的。
“不稀罕?你配吗?”
叶沾衣丝毫不尴尬,还是笑笑说:“我怎么不配了?朝廷不是也给你发户籍吗?”
戚无显刚要动怒,突然又憋了回去,他“呵呵”笑了两声:“不要气急败坏么,老夫知道你眼红这块绿松石,因为它不但成色难觅,而且质地……”
叶沾衣接过他的话:“而且质地坚硬嘛,确实,我们叶家上任的管家就买了一串全是绿松石穿成的手钏,后来他从三楼失足摔下去,这手钏硬是没摔碎,就是人死了。”
戚无显大怒:“你什么意思?你府上的管家算什么东西?也配跟御赐之物相比?”
叶沾衣故作惊讶:“御赐之物?”
戚无显更加嘚瑟:“这是元安十九年,家父率兵大败敌军,还把先帝的亲堂弟靠山王从死人坑里带了回来,当时正值端午,先帝特赐下这个五色缕给家父,先帝亲言,此物不啻于免死金牌。”
叶沾衣挑挑眉:“戚大人,你说的可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,你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显摆你这个免死金牌的吧?”
其实戚无显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,无非就是让他消停点,别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。
我这里有免死金牌,所以无论你怎么使绊子,我都能攒住一条命跟你斗,而你只要稍有不慎,就会犯下杀头之罪,甚至会连累全族。
叶沾衣良久都不做声,最后将那封举荐他去西北军中的信也推给戚无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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