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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虑到男女有别,林汝行还是又坐回到马车里,史进在路边骑马护送。

走了不过一刻钟,他们遇到迎接武召王的仪仗大队。

陈士杰坐在最前的车辇上,袒露着那道血肉模糊的鞭痕,嘴里骂骂咧咧,像是在跟众人控诉武召王的暴行。

围观人群里的姑娘们都将眼捂上:欸,有伤风化呐……

陈士杰看见史进,招手将他叫来:“你不跟着你家殿下,怎么在这儿溜起街来了?”

史进虽然不喜陈士杰,但少不了回应几句,谁知陈士杰听了十分兴奋:“你说祝耽刚才骑马撞了和平郡主?”

史进点了点头:“不过殿下及时将马逼停了,郡主没有受伤。”

陈士杰表情愈加诡异,突然仰头大笑了几声,吩咐左右道:“来人,将郡主给我请到宫里去!”

史进急忙阻止:“陈大人,郡主刚才受惊不小,还是让下官尽快送回府上休息。”

陈士杰怎么可能听史进的劝,命几个属下轮番去林汝行的车驾前喊话:“请郡主下车,请郡主进宫!”

林汝行一头雾水,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要求?

她车内答道:“我自入京以来未得皇上诏,恐怕不便去。”

陈士杰亮出国舅的身份,守住她的马车不肯走。

而她的车夫早不知去向,也没人替她驾车离开。

陈士杰见林汝行死活不下车,干脆自己走到车前,伸手一把抓住林汝行就往外拽。

林汝行挣脱开被他拽得生疼的手腕:“我为何要随你入宫?到时候皇上怪罪怎么办?”

陈士杰耍赖说:“你是郡主嘛,进宫拜谢皇上理所应当。”

皇上是多缺人磕头啊?让大鸿胪亲自上街现去抓人进宫?

耗了半日,林汝行实在没有办法,只好远远看着史进求助:武召王不是让你护送我的吗?你好歹救救我啊。

史进无奈地摇摇头:你也听见了,这是皇上的小舅子,我能奈他何?

……

祝耽一路狂奔至宫门,一名轮值的侍卫上前迎接。

“你速去告知皇兄,说我有密报务必先见他一面。”

侍卫不敢耽搁,赶忙进去殿内送信了。

话说皇上自打听说武召王大捷的消息之后,便高兴得拽着皇后娘娘连吃了好几天酒。

凤仪殿的宫人皆知皇后娘娘易生面疱,平时禁食辛辣,但是为了不扫皇上的兴,皇后不准宫人多嘴。

这几天喝下来终于厚积薄发,娘娘又开始生疮了。

她面部瘙痒难耐心情烦躁,而今日尤甚,皇上得知消息后,令太医们速来凤仪殿问诊,自己也去探望。

事不宜迟,祝耽便只好先去凤仪殿面圣。

皇上见到祝耽喜不自胜,看他神色匆忙又将他领到偏殿问话。

祝耽从怀中掏出一纸缺了半块的书信呈上,皇上看完罢,眉头紧锁,一脸凝重:“西北总兵王豹竟然给敌国写信议和?”

“臣弟先行回来就是想提醒皇兄,切莫当着众臣的面再大赏王豹,至于这封议和信,也不能当众提起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
话刚落地,有内监来报:“迎接武召王的大臣们回宫述职了。”

皇上命道:“让他们都回吧,就说武召王连日跋涉疲累了,庆功宴改日再办。”

小内监得了口谕便跑出去轰人了。

此时正殿里响起陈士杰的声音。

“娘娘,娘娘救我!”

皇后娘娘因为面疮严重,见人都要覆着一层薄纱。

虽然看不出表情,但语气有些嗔怪:“你不是去城中迎接武召王回京了么?又闯什么祸了?”

皇上皱皱眉,赶忙去往正殿。

一进殿,就看见陈士杰毫无形象地扯开官服,袒露出半个胸膛,正在给众人展示他被祝耽抽过一鞭留下的伤痕。

皇上小声斥责身边的小内监:“不是让你拦住他们进宫么?”

内监急忙跪地叩头:“皇上息怒,其他人得了口谕都回了,只有陈大人执意要进殿面见皇后娘娘,奴婢根本拦不住。”

陈士杰是大司马府上独子,也是幺子,从小就是全家人的心肝,皇后娘娘也十分疼爱这个弟弟,如今见到他身上果然有道深深的血道子,难免有些不悦。

陈士杰可怜巴巴地向皇后陈情:“娘娘可要为臣做主啊,武召王不分青红皂白当着众臣的面就鞭笞微臣,臣人微言轻,只能请娘娘主持公道。”

祝耽指着他:“你身为人臣,第一违背圣意,擅闯凤仪殿;第二衣冠不整,有失国体;第三,玩忽职守,枉顾君命。凡此三条,皆是死罪。本王抽你一鞭子已是轻的了。”

皇上瘪着脸不说话,皇后也不敢表态。

陈士杰见没讨到便宜,突然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林汝行:“那、那你还在官道肆意纵马,撞了和平郡主,至郡主马车狂奔三里,郡主多处受伤,你不闻不问扬长而去,又该怎么说?”

林汝行不禁傻眼:怎么你没讨到说法,倒推我出来抗雷呢?

一抬眼发现祝耽正在冷冷看向她,满眼狠戾。

她心里明白,想必祝耽怀疑她跟陈士杰是一伙的。

不过你但凡聪明点,也能看出我是被胁迫的吧?

皇上看了看祝耽:“确有此事?”

祝误拱手请罪:“禀皇兄,臣弟不知马车里坐的是郡主,当时急着进宫,确实冒犯了郡主。”

皇上朝林汝行招招手,语气还算温和:“和平啊,你可是许久没来京了。”

林汝行心里腹诽,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?我啥时候来过京城啊?

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,跪地给皇帝请安。

“皇上,臣女无诏本不敢进宫,只因陈大人……”

“咳!”

陈士杰一声咳嗽,林汝行又作了难,武召王她得罪不起,皇上的小舅子她也得罪不起啊。

抬头正看到皇后娘娘一瞬不瞬盯着她,她灵机一动:“只因陈大人跟臣女说起,皇后娘娘凤体违和,民女便想进宫来探望娘娘,未得皇上诏擅自入宫,请皇上降罪。”

说罢也泪眼朦胧地跪地磕头,不就是卖惨么,好像谁不会似的?